这一刻,黄坚彻底相信了墨轻雨的话,他再没有多问一句,将墨轻雨送走之后,就坐在书房,疾书了几封密信让心腹送出去。打狗还得看主人面,温亭湛乃是陛下一心想要培养的人,就这样上任不到半年就折在了西宁,他和朝廷也不得不撕破脸,除非他能够做到万无一失,或者安排好了足够的退路,否则这就是一场鱼死网破。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点生不逢时,若是先皇在世时他便做到青海都统,那这天下说不定早已经易主。当今陛下颇有些明君风范,不管不顾起来现如今聂中书令已经故去,褚帝师也已经年迈,整日昏睡时比清醒时多,没有几个人能够劝得住,若是陛下一心认定是他容不下温亭湛。
亦或是借此大做文章,硬是要将他定论为谋害温亭湛的凶徒,他就算不死也未必不会脱层皮。所以,他才会想要徐徐图之,让温亭湛在青海多活一二年,布下一个完美的天局。但是,他没有低估温亭湛的城府,却低估了温亭湛的政治手腕。
不过短短的四个月,他做了几件事,就已经将原本日渐势如水火的汉藏两族之间缓缓冰释,长此以往,再容温亭湛一二年,只怕青海的天就彻底变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如此亟不可待的就接下了墨轻雨递来的橄榄枝。
可他心中到底是不安,手中握着的信迟迟没有递给心腹老管家。
垂立在一侧的老管家等了小半个时辰,依然看着素来果断的主子还在犹豫挣扎,也不由恭敬低声开了口:“老爷,开弓没有回头箭,格来的事儿,我们在明睿候那儿是抹不干净,有一句话那位姑娘说的极是,明睿候对发妻情深,此次明睿候夫人若当真折在日月山,明睿候只怕当真要黄家九族来陪葬。”
黄坚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这些我如何能够不知?可我这心,就是有些惶惶不安,我总觉得这一次并不能成大事,这么些年,我这骨子劲儿可是让我死里逃生了不知多少次。”
他天生下来就有一种奇特的能耐,那就是每逢有大不幸之事发生,他的心就会慌乱的狂跳不止,幼时在庄子里大雨山塌,外任躲过伏杀,遭遇上峰弃车保帅沦为替罪羊这桩桩件件,已经不是一两次,最近的一次,还是三年前,陪伴了他近二十年的爱驹患病,原本他每日都会亲自去给它洗一遍身子,可是在它去世的前一日,他提了三次水都莫名的打翻,后来一靠近安安静静的马儿就莫名心慌。最终,他指派了从小将这匹马养大的人去清洗,结果这个人却死在了它突然发狂的践踏之下,看到马仆的死状,他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