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老了。”
韦睿叹息了一声,他呆呆的看着被风吹动的营帐帘子,缓缓的说道:“如此视作告老还乡,哪怕在江州终老,倒也算是安享晚年,将军免得阵上死。只是将来风云变化,我最怕见到的,却是见到手足相残。”
这些将领都是彻底的沉默下来。
甘心终究是不甘心的。
换了他们之中任何一人,从镇戊军到边军,耗尽了全部心血,眼见可以达成平生所望,却不得不归老,任谁都无法甘心。
只是违背圣命,和手足厮杀,这对于他们而言便更不愿意。
但若是真的和前朝末年一样,要到了皇位之争的时候,他们这些边军最终如何抉择,却都是现在无法预知之事。
明威、定远两部边军平时绝大多数将领极为熟悉,算得上同气连枝,但勇武、壮威和宣威三部,其中一些高阶将领,恐怕是人人都有不同的打算。
“我这一生,不曾惜命。临行时不想多言,但有些话却如哽在喉,不得不说。”
韦睿走出了营帐,在准备离开前对着这些将领说道:“为臣子者,必须忠,但切莫愚。心中实在为难,便不如不为。”
这些将领心中沉重,最多只是点头,也不回应,沉默一片。
但听说敬爱的韦虎大将军即将离开,这连绵的军营之中,却是隐约的哭声连成一片。
这许多连平时身边的伙伴战死的铁血军士的哭,很多也是感同身受的感怀,很多是不舍,很多却是也因为感受到前途叵测。
“诏书的内容确定无误?”
几乎同一时间,就在原本雄心勃勃的韦睿一瞬间变成落寂的老人的刹那,南朝西部的建平郡,郡守黄旬心惊胆颤的摔了手中的水瓢。
虽然明知诏书传递到自己的手中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不可能有误,但是看着传令来的那名将领有些苍白的脸,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这一句。
他有点不敢相信皇帝会做得这么绝,一点余地都不给。
那诏书竟然直接叫做“讨贼书”!
这封诏书,是针对神威镇西大将军林意!
皇帝的诏书,是直接将林意归为剑阁余孽,乱臣贼子,而且现在拥兵乱关,自立为王。
但凡是臣子有罪,这名臣子在南朝又有威望,那按理而言,便应该是派御使到这名臣子面前宣旨,或是由御使当面赐罪,或是将这臣子带回建康治罪。
但眼下皇帝的这诏书,却是直接昭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