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民的小姑娘道歉,还要得她原谅,这无异于一巴掌拍在脸上。没有响,却生疼!
遗玉愕然,她并不是吃顿之人,从平阳这几句话中,听出了些意思来,一是她同房玄龄不对盘,这是肯定的,二是她对侍妾之类很是厌恶,从对丽娘和房之舞的态度上可见,三是她在帮着自己,举动中明显有偏向她之意,就是这最后一点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只能归结在两人的同样看不入眼房家三口这一事上。
听了平阳的要求,丽娘仍是躬着身子,先是攥紧了房之舞的手腕,她是沉得住气的,但多年人上人的生活让她几乎忘了为奴为婢的日子,在面对平阳的强势,还有房玄龄的退避,终于让她又找回了些许的冷静,于是她的手慢慢的放松,最后移到了房之舞的背上,轻轻将她朝前一推,低声道:
“小舞,去给那位小姐道歉。”
“娘!”房之舞被她推着朝前挪了半才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扭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向来对她最为疼宠的母亲,一手指着不远处的遗玉,“您让我给这贱民道歉?”
遗玉见着她这副仿佛被逼上吊一般的模样,更了解了这孩子是有多娇惯。做错了事情,连道歉都做不到,都不愿意做,都觉得是受了侮辱——那她呢,原本只想要平平安安的生活,却屡次被那些公主小姐欺辱,在卢氏看不到的时候,低头、躬身、屈膝了多少次!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有些幼稚,心理明明是个成人,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为自己、为卢氏、为两个哥哥。
在那些官太太们涂脂抹粉的时候,卢氏在田间顶着烈日看管一家四口赖以生存的薄田,在那些公子小姐们骑马游玩的时候,卢智捧着家里省吃俭用买来的书趁着放牛的时候翻阅,卢俊每天要跑上十里路去学拳,身上的青紫总是少不了,她则是陪着卢氏一针一线地绣着花样,算着交货时候能多卖上几个铜钱...
她有时是很感性的一个人,想到往事,想到那寒苦的日子一家人团结在一起,心中既是酸涩,又有了动力,再难的日子都可以苦中作乐。只要他们一家人的心是齐的。
眨了眨眼睛,让不小心蓄出的泪水,直接从眼眶滴落在地面上,再侧目去看那陌生的一家人时,眼中刚才有些外露的情绪,已经完全收敛了起来。
房之舞指着遗玉说出了那句话后,丽娘的脸色便是一沉,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平阳公主,而后用着带了些鼻音的语调哄她道:
“小舞乖,去给那姑娘道个歉,别让你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