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容。看着高阳扭曲的脸色,垂头抚平褶皱和破损的字帖,将它塞进怀中,方才很是好心地开口道:
“殿下,这可糟糕,若是被人知道您这般对待...恐怕——”
她语气轻顿一下,装模作样地轻拍了一下手掌,“不然这样,我不说,您也不说,那不就没人知道了,可是——”
高阳紧紧咬着牙,“啪”地一巴掌拍在案上,本就被遗玉含糊不清的话,弄得一头雾水的众人,顿时讶异地看高阳咬牙切齿地问遗玉:“可是什么?”
已经有些被关怕了的高阳,实在是不愿意刚被放出来,就再沾惹上这等事情,尽管她心中将遗玉恨得牙痒痒,却也只能暂且给她记下。
立在门口的卢智,看到这里。眼中已经尽是笑意,又不着痕迹地盯了一眼正皱眉望着遗玉的长孙娴后,才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门口处。
遗玉脸上笑容一收,轻叹一口气,有些心疼地道:“您也知道这东西极是难求,我是因缘巧合,才得了这么一份,如今被您毁去......”
说来也巧,遗玉自得了这字帖,每日带在身上,课堂闲余时候,便会摹上一会儿,前天下午一时入神,将这帖子折了个不小的印子出来,她便将其夹放在厚厚的一摞纸张书册中间,想要借此压平,可下学时候,她急着跟在先生后头走,就忘记将这字帖收回,却不想隔了一夜,今早会被高阳随手翻了出来。
遗玉这是自从杏园那次之后,头一次见到高阳,同先前两次不同,那时的她是谨慎小心的,生恐惹怒了这阴晴不定的公主殿下,严重的话或许小命不保,但今非昔比。她已不再是一介平民,虽地位同高阳公主仍是天差地别,但是在心态上却没有以往的十分忌惮。
若是放在平时,恐怕高阳就算是豁出去被长安城的文人诟病,被皇上知道后训斥,也会同她拼个鱼死网破,可据她推测,高阳被关进寺内三个月,这刚出来没多久,显然是不愿再惹上这样的麻烦。
虞世南所赠的字帖被毁,遗玉一面心疼,却也看到了暂时甩掉麻烦的契机,一页大家真迹,换得一阵清闲,眼下对于诸事缠身的她来说,是相当值得的。
高阳听她兜圈子,就是不提重点,很是不耐烦道:“你有话就直说!”
杜荷从遗玉冲着高阳拍桌子起,就有些呆呆地立在原处,将高阳和遗玉的一系列变化看在眼里,这会儿听到高阳的话。更觉惊讶,无它,他从这娇蛮公主的语气中,竟然存在这一丝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