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了一杯在自己面前,轻声道了一句“请”,点头道谢,手捧起茶杯,就听她又问:
“你亡父是卢家血脉,你母亲早年寡居,后被已故怀国公寻回卢家,认下你父做嫡子,收你兄妹三人做嫡孙,以继卢家香火,是吗?”
遗玉眉头再皱,道:“是殿下同您说的?”这套说辞,是长安城人尽皆知的。
周夫人摇摇头,上下打量了她,低头去吹茶,缓缓开口道:“你母亲是已故怀国公卢中植的嫡女卢景岚,你们三兄妹的生父是当朝中书令,总领百司的房玄龄,是吗?”
一语道破出身,遗玉脸色一变,道:“是韩厉同您说的?”
“怀国公逝后,你二哥卢俊失踪,你大哥被人指认杀害当朝尚书左仆射长孙无忌嫡子长孙涣,后死于刑部牢火,你被卢家弃嫌,被迫离京,后又得魏王青眼,求旨赐婚,是为魏王侧妃,同年二月方能借此身份正大光明地离京,是吗?”
遗玉绷着脸看向这老妇,沉声道:“是又如何?”
周夫人脸上始露出一丝笑容,叫人辨不出味道,可声音里的讥诮,却是直刺人耳:
“你外祖是这大唐的开国功臣,正宗的范阳卢氏一支嫡系血脉,你生父亦是出身书香名门世家的纯儒,位极人臣,你既得认卢家族谱,暂不论旁的,范阳卢家嫡系到了你这一代,比你血统高的嫡女不出三人,此等出身,此等尊贵,却被逼得走投无路,落魄到要寄人篱下,为人侧室的地步,此等无稽,你不觉耻吗”
“嘎吱”一声,遗玉捏紧手中茶杯,戴在指上的戒指摩擦在杯身,发出磨人的响声,她抿唇盯着眼前口口利辞,却端庄不改的老妇,没再应声。
屋里安静下来,待到她手中茶水变凉,周夫人才又平声道:
“老身乏了,你且回吧,明日辰时再来。”
遗玉脑中混乱,饶是有许多问题,听她送客,也没再多留,放下茶杯,朝她行了一礼,便转身退去了。
周夫人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视线落在那微微晃荡的青棕色的帷幔上,闭上眼,抬手在矮案上轻叩着,叹声道:
“颖慧有余,圆滑不足,处世乏厉,然能隐能忍,未尝不可教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遗玉每天早上都会到周夫人家中去拜访,但那天所说身世之事,周夫人却再没提过,两人同处一室,也不作旁的,光是简单地问好喝茶,谈些琐碎,就够遗玉被找茬一上午的,一句“我记得了”,说的嘴麻。
遗玉之所以会坚持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