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阳坊,薛宅。
曲乐悠悠,院中正在排演《西厢记》,倒与梨园的情形有些相似。
张咱前来拜会时,本以为会看到薛白颓废的样子,没想到一个少年也能做到荣辱不惊。
郑虔也在,看到张拍来,笑了一笑,态度却莫名有些疏远,不像对薛白那么亲说来,张填这人与谁都交好,但似乎与谁都隔着一层。
“趋庭兄要全力支持薛郎为状元?
“这也是支持崔尚书。”郑虔抚须笑道:“薛白的卷子我已看了,崔公破格点他为状元,此事没做错,我等自是要鼎力支持的。
张填道:“原来如此。
他明知郑虔这是在捧杀崔翘,正如崔翘捧杀薛白一样。但没必要说透了,敷衍了两句,便邀薛白单独谈谈。
两人在园子里的小池边坐下。
“觉得自己保得住状元吗?
“得了状元才是圣人真正的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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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填问道:“那你想如何求得圣人真正的宽恕?说说计划吧。”
“坦诚,回归我真正的身世。”薛白道:“驸马知道这是真的,毕竟,你不信我,也该信唐昌公主。”
张珀难得笑了一笑。
他未必真的还有多喜爱唐昌公主。但想到她,就能想到成为驸马前的那段年少时光,这成了他如今这该死的生活里唯一的安慰了。
笑过之后,他摇了摇头,道:“我很后悔……..后悔答应贺监,如今只想尽快了结这三庶人案的余波。”
“简单。”薛白道:“驸马可以带一个人到御前交差,元载。”
张咱问道:“我为何帮你而不帮崔翘?”
“圣人想看谁老实,我比他老实。”
“好…….”
谈话之后,薛白看着张咱的身影走远,心里想到自己说的“老实”二字,摇了摇头。
张填看似温和,实则没当他是朋友,那他自然不必对张填推心置腹,计划大可不必告诉张填。
见客之后,薛白没有再去那排戏的院子,而是一路走进另一个侧院。
堂中有许多人正在商议事情。
“天宝六载的春闱、秋闱我都跟着五郎闹过,为何?科场太不公平了,他们怕内定的人在考场上考不过我们,以行卷之法,在考场外看才情,我们依着做了,他们又以犯讳之法把有才名之士赶出考场。年年“心口疼’,如今我真是心口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