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吏部的一应文书办妥,薛白启程往偃师赴任。
李隆基没有保留他太乐丞的兼职,大概是对他的音律水平不甚满意。但他的朝衔还是承务郎,从八品下,以八品官阶挂职畿县尉,算是规格甚高。
旁人再看他是这般年轻的一个状元,便知他很可能背靠大树、前程广阔。
秋雨连绵,不是赶路的好时候。
离开了长安城,一日到渭南,次日到华州,第三日到了华阴县,薛运娘偶染风寒,他们不得不停下休整,第五日才出发往潼关。
薛白本以为自己会有心思再去爬一爬华山,但如今长途跋涉的艰苦程度远超他的想象,队伍中又有女眷,终究还是作罢了。
在华阴倒是能远远望到华山,可能是隔得太远,望着倒不险,反觉远山如黛,十分秀丽。但若登上去,想必是极为险峻,真不知李隆基想如何开凿华山道,把百官带上去封禅。
“走吧。”
继续向东,前方的山越来越多,路越来越难行,好在一路有商旅来来往往,跟着商贾的队伍而行,还是让人安心许多。
从清晨行到下午,潼关渐近。
薛白的心情也起了变化,站在马上翘首东望,眼神有些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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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府可曾来过潼关?
说话的人名叫殷亮,字节明,河南陈郡人氏,时年三十八岁。
殷亮是颜真卿母亲殷夫人的族人,在颜真卿任醴泉县尉时为幕客,之后隐居终南山读书科举,两年间未能中榜。
“常听人说到潼关。”薛白应道:“因此似乎了解,又不了解。”
“潼关北临黄河,南踞秦岭。周围山峰相连,谷深崖绝,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
殷亮是尽责的,领了薛白的俸禄,不厌其烦从常识开始说。
薛白回想起前世,在到关中读书之前总认为西安与洛阳很近……其实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问题在于,秦岭崤山山脉、黄河,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把两地阻阿就像一条长廊,潼关是一道门。东边是中原,西边是关中。
再往前,马车已不好走,女誉们也下车步行,卢丰娘不由问道:“为何没看到黄河?
“过了潼关就能看到了。”殷亮应道,“黄河就在山林北边。”
终于,潼关便在眼前。
关城是山坡,树木不高,显出黄土。关城上的城楼也是灰蒙蒙的,并没有想象中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