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多年未见,李隆基一见到这双眼睛,马上有了熟悉之感,朗笑道:“朕的‘画圣’回来了。”
吴道子目光向御榻上瞧去,愣了愣,不由讶道:“圣人竟比以前更年轻了。”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他才想起还没来得及行礼,连忙叉手作揖,道:“臣已然垂垂老矣了。”
李隆基闻言大喜,不等吴道子献上在嘉陵江的写生,已传旨重重有赏。
袁思艺低下头,心想衰老不可避免,圣人这五年多以来还是肉眼可见地老了很多,包括精神就大不如前。可见吴道子虽醉心作画,并不是毫无城府。
“卿一去便是五载光阴,朕还当卿不愿在宫中供奉。”李隆基莞尔道。
“回圣人,乃嘉陵江山水秀美,臣流连忘返。”
“好一个流连忘返,且将画稿呈来,让朕也饱饱眼福。”李隆基说着,不忘吩咐内侍去把宠妃们也唤来。
吴道子却是答道:“回禀圣人,并无画稿。”
李隆基讶道:“你去写生,你五载以来一幅画都没有?”
吴道子从容应道:“三百里嘉陵江,皆在臣心里。”
“好!”
作为天子,李隆基很喜欢这种虽不完全遂他心意却能给到他惊喜的感觉。这一点,庸臣是做不到的,只有极聪明的臣子能有这般妙语。
他不由抚掌大笑,道:“吴卿这是要当场为朕挥毫啊。”
吴道子脸露笑容,答道:“此殿太小,不够臣动笔。”
“哈哈哈。”李隆基心情愈发畅快,道:“到后殿画,殿内的整面粉墙,都会是画圣的画纸。”
说到纸,他便想到了薛白。
今日竟有画圣为他作画,自该也要有人为他弹奏曲乐歌舞,还得有人为他作诗填词。
“把李龟年、贾昌、薛白等人都召来,御宴提早操办,朕边对酒当歌,边赏盛唐诗画。”
可笑薛白,忙来忙去,到头来依旧是与供奉、狎臣们并称。
很快,李龟年、贾昌分别带着舞乐伶人、斗鸡小儿入了宫来,摆开阵势,笙簧一动,当即妙趣横生。
宫中的妃嫔们也纷纷打扮,于是宫娥们端着温泉水来来回回,待把盆中水一泼,洗掉的胭脂的香味都在后宫弥漫开来。
吴道子手持画笔,在木桶中一洗,漾出胭脂一样的红。
小宦官们把各色颜料研磨好了,摆得五彩缤纷,吴道子持笔一醺,果断往洁白无瑕的墙面挥去。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