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代州往太原的道路并不好走,一生戎马的安禄山如今得了疮疖,已不能长时间骑马,暂时在忻州歇息。
他手下也不知有多少人盼着他举兵反唐,偏他每天哼哼唧唧的,都是在问事情有没有好好收尾、别让朝廷对他起了疑心。
这日,大夫正在给他清理脓疮,安庆绪过来禀报事情、侍立在旁,安禄山忽然问了一句。
“我听说韩休琳幕下有个参军逃了,你们一直瞒着我哩?”
安庆绪惊讶于安禄山消息这般灵通,迅速瞥了一眼旁边的李猪儿,方才应道:“不敢瞒阿爷,这不是甚大事,影响不了大局,平洌已经派人处置了。”
“那可是个名士,往外一嚷,天下人都要冤我反了。”
“是崔颢。”安庆绪是个能做事的年轻人,心里对诸事有分寸,应答得流利,道:“我已细查了此事,崔颢之所以能从代州出逃,乃是范阳军中有人庇护了他,今日来正是要禀报,岂是瞒着阿爷?”
“谁?”
“王威古。”安庆绪道:“崔颢有首诗,名为《赠王威古》,其中有‘杂虏寇幽燕’、‘长驱救东北’等句,指的该是开元年间,契丹入寇一事,可见崔颢与王威古相识很久了。”
“那是我麾下的老将了,他怎敢背叛我?”安禄山闻言大恼,拍案叱道:“裴玉书这般、王威古也这般,为了几首破诗,包庇该杀之人。”
安庆绪被溅了满脸的口水,还能闻到腥臭味,忍着嫌恶,道:“正因为是老将,请阿爷亲自处置。”
“把他押上来。”安禄山怒吼道,因身上的疮疖被擦得生疼而呲牙咧嘴。
不多时,一个老将被捆缚着押了上来,正是王威古。
“我听说你放了崔颢,可是真的?”
王威古一脸郁闷地看向安庆绪,其实这件事他做得十分隐秘,没想到因当年的一首诗被安庆绪怀疑了,再瞒也瞒不住,只好闷声闷气地应道:“是。”
“为何?”
“朋友义气罢了。”王威古道,“我对府君忠心耿耿,可崔颢是我多年的好友。”
“裴玉书也是这般说的。”安禄山叱道,“他喜欢李白的诗。你呢?也要用这理由来搪塞我吗?”
“不敢搪塞府君,我确是喜欢崔颢的诗。”
安禄山闻言勃然大怒,他在李隆基面前哗众取宠,摆尽了丑态。而他麾下将领却一個个在那里附庸风雅,装模作样地喜欢诗,仿佛高人一等。
这触到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