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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又梦到了他老师的字,是一份行书,纵笔一气呵成,笔墨间却透着悲愤之意。
“贼臣不救,孤城围逼,父陷子死,巢倾卵覆……”
他凑到那泛黄的纸上看着,忽然发现这是上辈子看到的仿品《祭侄文稿》,于是意识到这是在梦里。
意识到这点,他的大脑像是准备醒了,只是身体还是无力的。
梦境里的书法仿佛成了一幅幅画面,那是在北方沦陷之后,常山太守颜杲卿首倡大义,传檄诸郡县,杀叛军将领,使得平定大乱有了第一个转机。
但河东并未出兵救援常山郡。
于是叛军兵围真定城,颜杲卿求救于河东,城破之后,满门被擒,安禄山愤怒于他的背叛,将他绑在桥柱上肢解并吃他的肉。颜杲卿骂不绝口,被钩断了舌头,在含糊的骂声中死去,其家人也被碎割而死。
薛白想要改变这些,但并不止于代替了颜杲卿的常山太守一职就够了,他相信没有颜杲卿还会有袁履谦。
他得吸取教训,先保证河东能够出兵了,才会让常山郡传檄平叛。
“王难得……”
睡梦中想到必须去见王难得了,他努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
耳畔却听到了呼喊声。
“小兄弟,小兄弟,死了吗?”
脸被人粗暴地拍了几下,薛白终于是转醒过来。
睁开眼帘,见到的不是李腾空那清丽的容颜,而是一张粗糙的大脸盘子。
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农妇正蹲在那看着他,说话时嘴里嚼着东西,声音含糊。
“大姐是?”
薛白低声问了,隐隐想起了昏过去前的一幕。
那农妇“呸”地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吐在手上,接着,忽然掀开了他的衣袍,要把那东西往他伤口上拍。
“别。”
这一刻,即使是一向从容的薛白也有些惊慌,在虚弱之中还挣扎了两下。
他知道自己背上有伤口,沾了这个怕是会感染而死。
但那有些恶心的温热感已经贴在了伤口上。
“真别……”
“怕什么,草药!”
“消毒……”
“能有什么毒?村里从来都是这么治、这几日就是这么过来的。我也知道,你们官府的人身子金贵,用不惯这些野草药,可眼下上哪给你找金贵药去?”
既然已经这样了,多想无益。薛白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