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户照进屋中时,薛白才醒过来,身处于有张巡守备的城池,他睡得十分安心,算是近来难得的休憩。
毕竟他虽然到了河南,却并不干涉李光弼的战略指挥。
刁丙正与刁庚在院子里用早食,听到屋内有动静,嘴里叼着半块胡饼就进来,把满是油的手放进嘴里吮了吮,低声禀报道:“郎君,昨夜里白忠贞偷偷去见了张巡。”
“哦,也给我一块。”薛白与他们吃的都是一样,让他们把胡饼拿进来一起吃。
他听着禀报,得知浑瑊也去了,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年轻人脸皮薄,让人去讥讽他怎么与奸佞宦官混在一起。”
“懂了。”刁丙道:“羞死他。”
刁庚已经很久没动刀了,手痒得很,问道:“郎君,我看白忠贞奸滑狡诈,是不是我做了他?免得误了大事。”
“没必要,且看他闹吧,张巡能和这些人混在一处,也就不是张巡了。”
薛白想起在泾州时杀的李亨身边那些宦官,心知只要李琮还想谋权,他杀了宦官一批,李琮还会再阉一批。
他遂暂时略过白忠贞,谈及正事,道:“公文可递出去了?让李祗、李峘二人速到汴州,相议军务。”
“驿马天不亮就出发了。”
刁庚不免在想,郎君不杀白忠贞,也许要杀那嗣吴王李祗。
连他都知道,薛白是要李祗把河南节度使的职权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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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
风雪之中驿使递来了公文,交在时任河南节度使的嗣吴王李祗手中。
李祗有一个兄长以战功著称,乃是曾打败奚和契丹的信安郡王李祎,只是李祗的母亲地位更高些,继承了吴王一房的爵位。
他比李祎小二十多岁,如今也已经快七十岁了,身体却还高大硬朗,风度儒雅,乃是宗室宿老,很有威望。
在安禄山攻入洛阳这个大唐最危难的时刻,他以东平太守的身份募兵抗贼,维持了齐鲁一带的稳定,间接帮助了颜杲卿、张巡等人守住江淮门户,功劳甚大。
是日,他得到了薛白召他相见的文书,长叹了一声,对手下的官员们叹道:“他这是要借口我没能挡住周贽而问罪于我啊。”
当即有幕僚应道:“府君之爵位官职不低于雍王,而资望功勋远胜之,又何必相惧?他传信来召,不去便是。”
李祗道:“他以元帅之名节制诸军,既能从洛阳至汴州,便能从汴州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