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
荒土上,风呼啸而过,一个骷髅头摇晃着掉落在地。
一根腿骨随风沙滚动到了一个吐蕃少年的脚下,他俯下身来,将它拾起来。
“野布东,你在看什么?”
“我想造一根骨笛。”
名为野布东的吐蕃少年端详着手里的骨头,眼神明亮,带着对曲乐的喜爱与憧憬。
“哈哈,这骨头可制不成骨笛,好的骨笛都是用鹰骨制作,差的用十六岁少女的骨头,这些死在战场上的年纪老了,骨头松了。”
野布东傻笑了两声,还是把这根骨头揣了起来,带回到了营地。
他走了颇远,前方渐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营地,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
忽然,悠长的号角声响起。
骑兵们呼啸而来,用吐蕃语大喊起来。
“集结!”
“所有人集结,将军带我们杀入长安!”
“杀入长安……”
野布东对那些喊话声充而不闻,只听着那号角的旋律,随着它吹响口哨。
他的哨声并不尖锐,竟是将那充满了杀伐之气的号声吹奏出荡气回肠的感觉。
又走了一会儿,他来到了自己的驻地,他的主人朗结赞一见到他,就拿出鞭子抽在他的身上。
“你又乱跑?还不快跟我出征?!”
野布东是朗结赞的奴隶,也是他的卫兵。朗结赞是朗氏一个落魄子弟,因家人与达扎鲁恭有旧交,这次得以在达扎鲁恭的中军效力。
原以为抢掳大唐是一个美差,没想到是场硬仗,从去年打到今年,不仅没抢到什么金银宝玉,反而死了许多卫兵。
因此,郎结赞只好让野布东这样的小奴隶骑上马,随他征战。
野布东什么都没有,不必说盔甲、武器,他骑着的驽马上甚至没有马鞍与脚镫,只有一个残破的嚼头与缰绳,连着马匹一起,都是属于朗结赞的。
唯一属于他的东西,只有一身破烂的衣裳,与一柄匕首,而他,也是属于朗结赞的。
“杀入长安!”
一队队小队伍汇聚成了浩瀚的大军,开始向东行进。
野布东骑着驽马,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
他既不看路,也不拉缰绳,只管拿着一块石头打磨着他捡来的骨头。
这是一件极费工夫的事。
前方,朗结赞则是乐此不疲地找人聊着这次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