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盆尿得这么满。
他只好用两只手捧着尿盆,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啊!”
崔泾忽然喊了一句。
砚方一惊,手晃荡了一下,尿便洒了一手,地上沾到了许多。
“郎君?有何吩咐?”
呼噜声又起,崔泾还在大睡,看来只是被梦魇惊了。
砚方遂端着尿盆出去倒。
崔家别业之中,仆婢们都已醒了,洒扫的洒扫,备菜的备菜,却都是动作轻柔,不发出一丝声音。他们要让主人在安静中醒来,看到一尘不染的院子,用到温度正好的水。
所以直到离开了寝院,砚方才终于能正常呼吸,他此前都是屏着气、脚尖点地慢慢地走。
“砚方!”忽然,一个中年男子轻声喝住了他。
“见过三管事。”
“你又慢了。我说过多少次,你得在这条小路洒扫过之前把夜壶端出来,万一滴到地上,这不是耽误事吗?”
“是,奴婢知错。”
砚方一句辩解的话不敢说,立即低头认错。
哪怕他手里的夜壶根本还没有滴出尿来;哪怕他明知道自己怎么都不可能比半夜就开始洒扫的阿曾伯更快;哪怕他明知道这小路两边的花草就是用尿来浇灌的,他手里的夜壶滴上两滴尿也不会有差别。
他很有经验地认错,唯独希望三管事能少说几句。
“知错有用吗?你每次都说自己知错了,可下次还要再犯。我看你是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你以为你跟着偷学几句‘之乎者也’就与别的奴婢不一样了?我最烦你这种不安分守己的……”
砚方无可奈何地捧着满壶的尿站在那听着,他能闻到三管事嘴里有股咸肉味,期待地想,也许今日早餐能吃到咸肉。
手越来越酸,尿越憋越胀。他更担心的是,耽误这么久,别的差事已经来不及了。
偏是三管事还是骂了他好一会才放过他。
“偷奸耍滑的懒东西,再敢在郎君们面前放肆就罚你三天不许吃饭,去吧。”
“是,三管事。”
“慢着!这次我放过你了,你一句谢都没有?”
砚方喉头滚动了几下,终于是道:“谢三管事。”
他终于是到了茅房,迫不及待就放下夜壶,先放了自己那泡憋了一整夜的尿。
“哪一房的书僮这么慢啊?”
身后,运秽水的老脏汉骂骂咧咧地赶过来,嘴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