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正因为荒谬,才可打破世人对科举的‘既定印象’,让那些对朝廷失望、觉得怀才不遇的寒门、庶族子弟们重拾信心。”
崔祐甫道:“我怕这只会让真正有才学之人耻于与贱隶为伍、耻于科举啊。”
“如此更好,朝廷只要唯才是举,考校出的岂非都是心系贫苦百姓之人。”
“颜公啊。”崔祐甫无奈道:“此事说得再官冕堂皇,说白了,还不是圣人的一己好恶。”
“你是这般以为的?”
“圣人年少时的经历如此。”崔祐甫道:“他曾藏匿保身于奴籍,对贱隶有好感;他以科举晋身,故而想要人人能科举,可我等执政,不可如空中楼阁。贱隶不曾读书识字,所求不过温饱而已,朝廷修改唐律,原本贱籍奴隶可买卖,改为三年才可买卖;原本杀有罪之奴婢杖一百,改为徒五年。如此,方为脚踏实地、徐徐渐进之法。”
他自知说的多了,道:“颜公,我并非要为崔家说话。若真是出于维护崔家,我不必如此犯颜直谏。”
“我知道。”颜真卿点点头,道:“可圣人想要下猛药啊。”
“我反对的就是猛药。”崔祐甫问道:“颜公近来为何许多事都站在圣人那边?”
颜真卿感慨道:“那也得是圣人有理才行啊。你曾是寿安县尉,我问你,你在任时最大的政绩是什么?”
“若不算我与圣人一起办了偃师的漕运大案,便是征税了。”
崔祐甫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朝廷衡量地方官政绩最主要的标准就是税赋,而县尉的本职之一就是催税。
“我在任期间,清点田亩、开垦荒地、修整吏治,使逃户归乡耕种,按时缴纳的租庸比前一年多了三成……”
“你看看这个。”颜真卿递过了一撂厚厚的公文,“你的功绩是不假,可你离任后不到一年,那些田亩与民户还在吗?”
崔祐甫接过,仔细翻阅,发现自己在任时缴纳的赋税数字颇为突出,是前后数年都没有过的。再看田亩,亦是如此。
看起来,就像是继任他成为寿安县尉的是个庸才,不到一年,就把原来回归乡里的农夫逼走了。
再往下翻,寿安县在册的耕田数量在开元七年达到最高,之后就在逐年下降,到了天宝五载,就已然比高宗年间还要少了,而上缴的租庸调却还在增加。而他在任时带来的增长,对比开元年间,只算九牛一毛。
“你当年的功绩,是高门大户给你送的礼。但改变不了那些百姓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