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陶青虎一路上闷闷不乐,像从武当山的高处一步步向下沉沦。他走完武当山麓最后一道石级,面前便是热闹繁华小镇林林总总的一隅。他忽然想起冯透,那个温存过他的冯透。这种心情才一膨胀,又被他理性地冷缩了。他面临的是如何向师父交差。数月前,小镇金号首饰失窃案就是他所为,现在已向师父承诺要抓住那个案犯,可是到哪里抓?自己就是潜藏在师父身边的最大案犯,他愈这么想愈感到紧张。想着想着,竟对冯透憎恨起来,要不是她,说不定自己还会谨记师训,安守道规。算了吧,破罐破摔,败在女人手里,也要兴在女人手里。他打算盗一笔钱财,找到冯透与之私奔。
这天刮起秋风秋雨,笼罩在烟雨中的小镇木楼里又飘出一阵琵琶演奏声。坐在藤椅上的蒯益忽然起身腾臂做个手势,乐声骤止,他望着里间仅有的一人冯透说:现在金号失窃案风声已过,你该可以向那个贼道通融通融。
冯透颇觉为难,那次接受陶青虎盗取的戒指和镯子被蒯益窥破犹心有余悸,现在又要去与他周旋。说实在,他倒对陶青虎有些好感,因为陶青虎对她专一,蒯益则不同,自己不过是他众多玩物中的一件玩物,而眼下又是直裸裸的利用。对蒯益所言只能惟命是从,她也站起身许诺:今天我就冒雨上山找那贼道。蒯益说随你的便,又加重口气:此事宜早不宜迟。冯透却怨怼在心,你蒯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太无情了。今日天雨路滑,山路陡峭,一个女人家如何消受得了?冯透收了琵琶出门,面对蒯益,脸浮笑意,内心却一片冰凉。
撑开一把油纸伞,雨淅淅沥沥敲打在伞面上,冯透的衫袖不时被零零星星的雨水浇湿,她没有发觉,心情一片茫然。路面起了泥泞,她踩踏着,心情和路面一样糟。这时,她感觉耸立在云端的武当山非常遥远。许久没有与那道人联系了,不知他还念不念那份旧情。她不能过多地考虑,必须按蒯益的旨意去找一找那道人。从这里到武当山要经过小镇的那条巷子,她绕到巷口时,忆起上次穿着隐身服的陶青虎盗西瓜的事儿,她最初是庆幸,现在却有一种失落感,包括陶青虎盗来称当信物被她埋藏得严严实实的戒指和镯子,都成了她忌讳的念头。收拢在雨声中嘀哒的油纸伞,她心情沉重,彳亍穿过百米长的街巷,到了那一头,她正抖开雨伞之际,一个熟悉的面孔扑进眼帘,那个拎着布袋的年轻男子不就是陶青虎么?他的头发散开了,不再是挽成发髻的道人打扮,但那挽过发髻的痕迹还留在头发的中段,冯透是个细心女人,一落眼就认出来了。她拉开嗓门喊道:道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