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抱着蕾蕾赶到灵堂时,那里鼓乐齐鸣,哀声阵阵。一进屋,满墙满梁悬挂着“被面子”令人眼花缭乱,明亮的色彩,炫目的纹饰,与丧仪该有的肃穆和沉重显得格格不入,但这就是当地的风俗。
这“被面子”是一种缎面的布,色彩艳丽,花样繁复。在空调被、蚕丝被出现之前,家家户户使用的都是棉花被,由被面子、棉花胎和里子组成。冬天来临时,将缎面的布覆盖在棉花胎的表面,底下再垫上一层棉布,缝制以后就是用来盖的被子。冬天过去后,再将缝线拆除,缎面和棉布加以清洗晾晒后便可收入箱笼中,待来年再使用。因为每次使用之前都要用针线将“被面子”和棉花胎缝制起来,所以大家习惯称之为缝被子。过去,缝被子是妇女必备的家务技能之一。
市区凡遇丧事一般只送花圈,这里则不同,只要是逝者的晚辈,除了花圈外必送“被面子”,而且一定是颜色越艳丽,花样越花俏越好。杨慧婚后跟着施大国参加过几次当地的葬礼,对于这样的习俗已见怪不怪。但活泼好动的蕾蕾却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难免觉得新鲜有趣。她在杨慧的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身体,抻着小脑袋好奇地四下张望着。这满眼的花花绿绿,绚烂缤纷,与灵堂的一片肃杀和众人的一身素白形成鲜明的反差。
屋内,施老爷子的遗像“坐北朝南”地被放在一张案几上;案几前还有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些丧仪用品;桌子正前方的地面上搁着一只用来化纸钱的铁盆;铁盆前铺着一块麻布口袋,供前来凭吊的人磕头祭拜之用;屋子周围摆放着一圈花圈以及纸扎的物品;屋子正中央一位穿着道袍的“道士”嘴里念念有词地正在“作法”,众人则在道士的唱作声中,或鞠躬、或磕头、或烧纸、或哭灵……
3岁半的蕾蕾不知道什么是“戴孝”?也不知道什么是“哭丧”?而那个她应该称之为“爷爷”的人在她的记忆里也是模糊不清的。在她的成长记忆中,与爷爷有关的交集只有一张在照相馆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已经年满5岁,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袖衣衫,衣服的领口、袖口、裤腿边都有一圈白色刺绣花边。母亲告诉她这身衣服是爷爷临终前买给她的,很有纪念意义。衣服刚买来时,相对于蕾蕾当时的身量来说大得离谱,但对于5岁的蕾蕾来说却很合身。生日当天,杨慧特意为她穿上这身衣服,去照相馆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留念,这才为蕾蕾保留下了一丝与爷爷有关的记忆。
施老爷子生前是一位木匠,一直在外打工,还曾获得过外省的劳动模范,是儿子施大国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