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朱棣说的话却是让这些皇亲国戚目瞪口呆、人人惊骇,再也无法在那儿陪着哭天抹泪了,因为朱棣开始骂人了。可是灵前所跪诸人,以朱棣位份最尊、年岁最长,一时间哪里有人敢上前制止他,就听朱棣慷慨陈辞,寂寂山陵之上,无人不闻。
“父皇啊,你盛德弘施,知人善任,外攘内安。御宇乾坤,历三十一载,始有今日,政和人兴,国泰民安。不料父皇尸骨未寒,朝中便有宵小作乱,他们立跻显要,玷列卿行,播弄是非,葛籐不断,蛊huo今上,钳制百官,构陷藩王,颠覆父皇遗制”
安王朱楹听得冷汗涔涔,却又不敢制止,唬得跪在那儿,只是簌簌发抖,夏浔听见朱棣这番言辞,不由暗暗吃惊,心道:“燕王这是怎么了?他刚回京,就痛骂方孝孺、黄子澄之流,这不是作死吗?他不会是觉得如此下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痛痛快快地找死吧?不对呀,历史上,他可没死,莫非史书记载有误,燕王从这个时候就要开始装疯了?”
夏浔正在寻思,朱棣却是越骂越痛快,这位王爷不愧是在战场上熬炼出来的人物,嗓门真是够大,也不用麦克风,大概是“宝城”周围的建筑本来就有聚音的效果,人人听得清楚。
就听朱棣破口大骂道:“这些jiān佞之徒指鹿为马、钩党诛连、广开告讦、残害忠良!父皇在时,严于臣子,宽与百姓,是故上下太平,中外守法;而今这些jiān佞把持朝政,不图报国,专事钻营,先皇在日,未之有也。以先皇之明、先皇之威,先皇在日,此等宵小安敢胡为”
这番话虽未明着指责朱允炆,却是连他也骂进去了,安王朱楹脸色苍白,轻轻扯住他的衣袖,颤声哀求道:“王兄,王兄慎言,王兄慎言呐。”
朱棣大概也是骂够了,声音停顿了片刻,忽又转为悲伤的哭声,再度伏地道:“母后啊!母后您慈亲茹苦,泼墨难书,惜乎体弱命薄,未曾多享儿女之福,即辞世而去。人言母慈子孝。母固慈也,儿何称孝?母后赐我生命、衣食、品行、教养。儿未曾进母一饭一粟一丝一缕,慈母哺儿三餐,儿何曾报母一羹?而今生死隔于两界,子玉养而亲不待。人生悲痛,莫过于斯”
“得,哭完了父亲,这又哭上母亲了。”那些皇亲国戚面有苦色,悄悄看看彼此,只好继续陪跪,陪哭。
“母后早逝,儿定藩北平,身限异乡,每逢清明洒扫,唯有思之念之,却难为母一掬坟前三尺青蓬。而今,儿回来了,儿要劝谏皇上,远小人,除jiān佞、正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