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花匠收拾好工具,往府门外走去。 门子和他打招呼:“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 花匠叹道:“和家里那口子说好了,去吊唁四奶奶,她活着的时候对我们两口子都挺好。” 门子叹了口气,不多问了。 花匠回家吃了饭,和妻儿一起去了劼四奶奶家,趁着人多,很容易就隐入夜色之中。 最近不怎么太平,巡捕营增加了巡街的人手,每隔一会儿,就能看到有兵卒举着火把通过。 花匠却是很容易就避开了这些人,很快走到一幢看起来荒废了许久的宅子外。 抬手敲门,四长两短。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一只手飞快地将他拽入其中。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从门里走出来,左右看看无人,就又悄无声息地回到劼四奶奶家。 一切如常,夜风格外温柔多情。 刑部大牢里,夜灯将明将暗。 蒙劼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神色黯淡。 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已经不能维持体面,满面胡茬,憔悴无比。 有脚步声隐隐传来,他希冀地抬起头。 只见狱卒领了一个人来,再悄无声息地退下。 来人戴着兜帽,开口便道:“你妻子死了。” “什么?”蒙劼不敢相信,失控地冲过去,紧紧抓住对方的衣领:“你是谁,凭什么说她死了?” “噗”的一声轻响,一柄锋利的短刃准确地刺入他的心口。 与此同时,他的嘴被对方紧紧捂住。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对方是谁。 对方却是稳稳地躲在兜帽之中,既冷静又沉着。 “呃……”蒙劼发出一声轻叹,不再挣扎。 来人扶着他,将他轻轻放入被褥之中,很仔细地替他盖好被子,转身离开。 一阵风吹过,本就摇摇欲灭的灯火骤然熄灭,一切陷入黑暗之中。 来人拉紧兜帽,低声吩咐狱卒:“不要去打扰他,他妻子死了,心里很难过。” 狱卒连连点头:“是,您就放心吧。” 狱卒负责任地回去看了一眼,看到蒙劼捂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便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戴着兜帽的人脚步很稳地离开刑部大牢,走入漆黑的长街。 他越走越快,终于跃上墙头,无声地奔跑起来。 最终,他跃进城东一家富户,熟门熟路地走进一间屋子,褪去兜帽,露出一张俊美年轻的脸。 他眉梢眼角透着喜意,命令迎上来的美人:“准备宴席,一定要有鱼脍。” 此时夜深,街上已经没有人走动,要来做客,也不是这个时候。 美人却见怪不怪,抿嘴一笑:“是等克让公子么?他今夜来得迟了些。” 美男道:“他啊,恐怕还在等那件事的结果,你晓得他的性子,不等到结果是不会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