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前面买鸡的中年妇女给了郑卫民一个笑,郑卫民从这个笑里面读出了很多内容,有同情,有欣慰,有羡慕,还有鄙视——仿佛在说,你一个大男人,连杀鸡都不敢。
郑卫民真不敢。
菜市场的同志也很犯愁,他们的业务不包含杀鸡。
郑卫民说道:“同志,改革开放了,思维要灵活,像我这样不敢杀鸡的人肯定不少,只是他们脸皮比我薄。比如您在旁边立起来一块小牌子,上面写着‘杀鸡两毛或三毛’……”
卖鸡的人连忙摆手:“我说小同志,你可别坑我了。”旁边有不少买菜的人,听到郑卫民的话都在笑,这个年轻人的脑子还真好使;其中有人留意到了郑卫民的话,既然可以提供杀鸡的服务,那其他的服务是不是也能有了?也就多收几个小钱,不碍事。
“那我这样的单身汉,想吃鸡又不敢杀,总不好买回去养着;您看要不要发扬一下阶级感情,帮我一下?”郑卫民见给钱不行,便讲起了感情。
“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真能帮你一下。”
旁边买菜的大爷说道:“哎,同志,你这么做可就太对了!小伙子,总不至于拔毛也让人家帮吧?”
郑卫民也没干过拔毛的活,只是知道拔毛要用热水烫一下;但对他来说,既然见过了,那就相当于干过,这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这个就不能再让人家帮了。”
大爷笑了:“咱们劳动人民,还是要自己多动手。”
鸡被揪出来,脖子下的毛被迅速拔掉几根,一只碗被放在了它的面前,随即脖子上来了锋利的一刀,鸡血开始往碗里滴,等到血快滴完,这只鸡被放开,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鸡血郑卫民不会带走了,人家都不要钱了,他总不好让人白帮这个忙。
这边动静一起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哎哟,小郑,你也在这里啊。”
“师母,我买只鸡,回头炒了给云芳带过去尝尝。”郑卫民没想到能遇到张春芳,微窘,在这个男人能干一切活的时代,他实在有些丢人。
张春芳也发现郑卫民才是热闹的本身,便笑道:“往后让你徐老师教你,他擅长。”
“哎。”
“小伙子,鸡好了。”
郑卫民付了钱,赶紧开溜,这围观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家里炉子上有热水,郑卫民找了个盆,把鸡烫了一下,开始拔毛——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