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檐挂着淡绿透明的绢帘,帘下花团簇拥,数捧蔷薇、木槿、绿菊养在白瓷小瓶里,散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花旁的木凳铺着杏黄绣龙纹的团垫,桌边放着碧绿色的茶盅茶碗,碗里的茶水还没收拾,可见皇帝不久前才刚刚在此处小坐喝茶。小小的床榻只容一人安睡,帷幕半垂,偏偏有缀白玉的龙带挂在床栏...还有梳妆台随手丢下的黄绸穗带...还有——平妃撩起绢帘,往窗外望去,一眼便可看见西暖阁后殿的小门。
平妃恍然明白,江蓅烟这丫头,远比她想象中要阴险狡诈。
平妃越发的咬牙切齿,道:“你可真够毒的。”蓅烟听得糊涂,想着自己为了避开皇后平妃她们连乾清宫都不大出去,能躲就躲了,哪里就“放毒”了?
蓅烟睡意褪去,精神头清醒许多,强忍的愠怒,问:“平主子的话,奴婢听不懂。”
平妃一步一步紧逼,几乎把鼻子蹭到了蓅烟头顶,她长得高,一上来就有气势凌人的味道。蓅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听平妃道:“有几个姑娘出宫后还能进宫的?又有几个宫女能和皇上住在一起的?你那些勾,引男人的手段,能骗过皇上,却骗不过我!”
她的话,蓅烟没法反驳,因为都是真的。无论过程是什么,结果是真的。
蓅烟心平气和的说:“我知道你是嫉妒我,但...”
提及“嫉妒”二字,平妃瞬间炸开了毛,没等蓅烟说完,她已跳起脚来,“嫉妒?你说我嫉妒你?你凭什么让我嫉妒?你觉得你有资格吗?今日皇上是喜欢你,图你新鲜,所以把你圈养在宫里。后日秀女们进宫了,看你有几日嚣张的!”她正在气头上,依着性子往蓅烟腿上一踢,花盆鞋的鞋底极硬,撞在蓅烟的膝盖骨上,痛得蓅烟“啊”的一声大叫。
木兮、素兮连忙左右将蓅烟扶住,蓅烟顺势就坐在铺了御垫的椅子上,眼泪直流。她不是伤心、难过或是害怕,她是真的被痛出了眼泪。
平妃给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给我等着!看咱们到底谁嫉妒谁!”转过身,她就径直去了太皇太后殿中,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末了道:“那个江蓅烟,居然坐在皇上用的御垫上,没规没矩的,如此下去只怕要骑到您的头上了。”
太皇太后脸色微变,玉竹连忙打圆场,“平主子喝口水再说话,说了好一会子,都渴了吧。”又笑言:“左不过一个宫女,还能翻过天?”她朝平妃使了个眼色,平妃知道自己说话失了分寸,忙转了话头,道:“后日新秀女进宫,姐姐可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