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处理过太妃和皇十一子的丧事,在礼节秩序等事项上并未觉得有多为难。她觉得最为难的是,看着康熙恸哭的模样,没有办法提任何有关预备丧事的话题。
可太皇太后的逝世乃举国大事,若事情不做准备,到时手忙脚乱反而有失大清颜面。
蓅烟很为难。
御医、后妃、宫人、侍卫...上百人守在慈宁宫里,除去脚步声,竟然没有半点杂响。空气中充满了悲戚的气息,每个人脸上都是苦兮兮的,仿佛天塌了。
康熙僵硬的坐在偏殿,等着御医们写方子下结论。他脸色阴郁,双手搁在膝盖上,微微的颤抖着,眼睛里含着泪水。蓅烟从未见过康熙如此狼狈如此羸弱的一面,她打着手势命众人退下,屋中只有她自己作陪。蓅烟握住他的手,柔语道:“太皇太后吉人天相,多少次都平安度过,这一次,一定也能化险为夷。”她自己对太皇太后并没有多深的情感,在她眼里,太皇太后一直都是令人畏惧的存在,可她看着康熙难过,想都没想眼泪就涌了出来。
“御医说太后晕倒了,没法过来侍奉。派别人去寿康宫,朕怕太后心有芥蒂,以为朕把太皇太后看得重些。只有派你去,方能表达朕的心意。”康熙镇定的叮嘱,眼睛始终没有看蓅烟,只是虚无的盯着金砖墁地的大殿。蓅烟明白他的深意,说:“我明白,这就过去。”
待她正要离开,却又被康熙拉住袖袍,他终于抬眼看她,眼泪被逼回去,只剩下猩红的眼角,他平静的说:“后事你悄悄儿办着,以防万一。”他的指尖干瘦有力,苍白的凸出关节,紧紧的攒着,又陡然一松,垂下眼睑。
“你放心。”蓅烟轻轻的说。走出慈宁宫,她才吁的一声舒了口气。
寿康宫离慈宁宫不远,稀松点着几盏宫灯,远处已徐徐升起彩霞。蓅烟一进殿,便听见太后的抽泣声,连忙跪到面前,说:“太后请宽心,别伤了自己身子。”
太后打的是什么主意,人人皆知,哪有婆媳能搞好关系的?
只有太皇太后死了,太后才有机会真正成为后宫的女主人。
太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隐忍多年,曙光近在眼前,最后一场戏,当然要演好,她哭诉道:“昨日我还陪太皇太后一起用晚膳,哪知道...哎,人生无常,我这把老骨头怕也活不久了。”太皇太后还没死呢,她就在此要死要活的,实在犯忌。
但蓅烟...没有资格指责她。
蓅烟说:“御医们都在想法子,惠妃、容妃、宜妃都在佛堂里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