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光乍放,可林子里依旧黑黢黢的,如果没有照明物,根本看不清脚下,人就像在原地踏步一样。我手里只有一杆枪,只好不时地用打火机照明,查看地上的足迹。这只火机是四眼随身携带的,说是高级货,美国特产的防风火机,能抗十级台风。我对此嗤之以鼻,说他崇洋媚外。四眼气极了,就将火机丢给我,让我自己看。我原本只是随意一收,不想此刻却成了救命的关键。我蹲下身去,查看地上的足迹,果然见到一组新留的脚印,脚印前深后浅、东倒西歪的,一看就是发了疯的杨二皮留下来的。我追着脚印一路往前,没几分钟线索就断了。我举起火机在地上排查,脚印直到此处就断了,我怕杨二皮临时换道,又朝周围几个方向找了一会儿,都没有发现他的足迹。此时阿铁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见有火光,急忙朝他招手。
“你这个年轻人,真不要命,单枪匹马就闯进来了。”他此刻只穿了一件无袖的坎肩,露着大半个胸膛,腰间插着匕首,一手提着手电,一手握着头巾。我问他这是干吗,他说这块扎染的头巾,是月苗寨里通用的物品,他怕遇上守夜的民兵难以解释,所以从查木那里借来的。我也来不及去佩服阿铁叔的冷静,指着地上的脚印说:“人不见了,你看看,好好的脚印,一到这里就断了,像……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阿铁叔蹲下身来,他用手捏起一把泥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随后说道:“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你忘了在山上的事吗?”
被他这一提醒,我心中恍然大悟,立刻抬头朝空中望去,一撮黑不溜丢的东西一下子扑入眼眶。阿铁叔顺着我的视线朝上一看,立马朝我扑上来,用大手捂住我的眼睛:“别看,是吊死的。”
我心头先一惊,后又疑惑,吊死一个人而已,你捂我眼睛算什么,老子又不是娘们儿。不料阿铁叔接着说道:“苗地吊死的人,是要找替死鬼的。千万看不得,你对上它的眼睛,就要被勾上去陪葬。”
我只当阿铁叔说的是志怪民俗,一把甩开他的手:“阿铁同志,现在是一个讲科学的年代,不要老宣扬这种迷信传说。”我抬头看了一眼树杈上,白花花的,好像真吊了一个人,披头散发,脖子拉得老长,舌头吐在外面。四下只有微弱的火光透上来,这要是单独一人看见这样的光景,恐怕不吓死,也要吓瘫。阿铁叔可不同意我的看法,他一掌拍在我脑门上:“别乱看,这地方不兴胡说八道。”
我不愿跟他争,只是为这个枉死的姑娘可惜。听说苗地多有殉情自挂的习俗,不过看她一个人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