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翰林和柳夫人两口儿不肯再去富春书院,原因有二,一来俗话都讲长嫂如母,长嫂若有吩咐,自然是要不敢违的,然如母的长嫂嘴脸难看,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二来王耀芬拿书院抵债这事十分蹊跷,这潭混水还是不趟为妙。雅*文*言*情*首*发是以耀祖回家说大房分家诸事,王翰林便道:“这几日都不必再去了,逢七你替为父去烧根香也罢了。”
耀祖答应着去了,王翰林闷坐在窗前半日,都不言语。柳夫人晓得他心里难过,有心劝慰,然王家的事她一向是不管的,想了半日,走到兰花厅里,把大房分家的事和英华说了,吩咐女儿:“你耀文堂兄和耀廷堂兄也算有志气,你且去你爹爹面前夸他们几句,再在你爹跟前给他两个画个升官扬名的行乐图,你爹爹心里快活些,多吃两碗茶饭身子康健,也省得星夜喊郎中煮药的麻烦。”
英华笑道:“女儿省得,不过这个行乐图不敢乱画。到底大房分家是个什么情形儿,还要打听清楚才好说话。”
其实柳夫人也甚想晓得大房分家时是什么情形,就使人去后头请王姑太太来。王姑太太受人所托,原也要寻嫂嫂说话。嫂嫂使人来请,忙吩咐媳妇准备晚饭,她自到柳夫人这边来。
柳夫人院里,婆子带着小丫头,提着篮子各处添灯油、插蜡烛。一点一点的明黄逐渐在昏暗的院子里亮起来,廊下几盆迎春绽出嫩黄点点,正房窗下一只青瓷香炉里不晓得点头什么香,轻烟袅袅,馨香扑鼻。灯火通明的小厅里摆着白地绘墨荷青鲤的纸屏风,竹桌竹椅虽然磨的发黄发亮,垫着新纳的青竹布垫子,花架子上供着一盆杭兰翠叶披离,说不出的富贵安宁。王姑太太站在门口,回想方才大哥灵堂前的凄凄惨惨,觉得若是大哥也似二哥那般肯下狠手管教儿子,何来耀芬嫖赌败家?
姑太太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心从今日起拘着儿子在书房里读书写文章,务必要让他中举考进士。
英华看见姑母站在廊下发呆,忙带笑接出来,让座奉茶毕,就避到小厅左边一间小书房去了。柳夫人和姑太太慢慢闲话,先问她媳妇儿在这里可住的习惯,又问文才功课如何,慢慢引到耀芬身上,便叹息:“这个孩子从前看着到好,真是可惜了。”
姑太太也道:“可不是嘛,哪个想得到他居然把书院输掉了。一大家子人都没得屋子住,真是急死人呐。”
柳夫人道:“姑太太,咱们族里的亲眷,如今都住在书院里?”
“族里也只得二三十来家在书院借住。”姑太太咳了一声,甚感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