殚精竭虑希望取得对此地货运的垄断地位。经过上百年的纷争角逐过后,最终傲立于沿口商界,能分到一杯羹的仅剩下四个商帮。外人自难想象,从当初多如繁星沙砾的商贾演变成现下的四个商帮,其中官、商、盗等等之间的腥风血雨、千回百转绝对堪称一次缩小版的改朝换代,且体量虽小,内中争斗角逐的激烈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已在沿口镇定居三代,但相较于其他三个“根正苗红”的川商商帮,孔家作为主导的临安帮还是被视作外来户,时长被人以滇商称之。好在孔家前几任家主睿慧聪捷,愣是以自身的才智在沿口站稳脚跟且带着临安帮不断蓬勃发展。可树大招风,临安帮越壮大,对于其他商帮而言,便日益成为眼中钉肉中刺,无不欲除之而后快。往年,因孔家上下打点得宜,尚且可保家无虞,但到了今年,新任重庆府知府王行俭上任,却是一意偏袒川中本土商人。尤其是与孔家针锋相对的李家,出身南充,渐有取而代之之势。屋漏偏逢连夜雨,加之数月前,孔家送寿礼的使者在蜀王朱至澍的宴席上失手打翻了庭中兰锜,致使蜀王幼子拇指受伤,孔家在川中的境遇顿时一落千丈。
眼看着孔家势蹙,沿口各方势力开始趁热打铁,使劲浑身解数开始不断压榨孔家在沿口的生存空间,好些一直依附于孔家而存的小商家也一夜变脸,改换门庭甚至落井下石。内外无援之下,孔家免不得节节败退,就在赵营来的一月前,孔家上下甚至还开了一次宗族会议,商议是否该迁回云南。虽然迁回原籍之事最后不了了之,但孔家的窘困由此可见一斑。
作为孔家内坚定的留川派,孔庆年自始自终就没有考虑过半点回云南的可能性。照他的话说,老祖宗来沿口时可是一穷二白,光凭着赤手空拳都能打下这份基业,自己不过守成之辈,尚有家底支持,境遇再差也差不过当初,怎么就坚持不住?也因孔家有着类似他这般的坚守者一直不肯妥协,孔家才能至今依旧苦苦支撑着,而赵营的到来,几让孔庆年有峰回路转之感。
他的想法很简单,借赵营的手,将李家等几个出头椽子全都除掉。待生米煮成熟饭,善后的事可远没有当下处境来的棘手。
当然,事情的原委,孔庆年没必要对赵当世全盘托出,赵当世也不会追问。赵当世只要明白孔家的利益点所在即可进行权衡。他盘算了一会儿,最终答应了孔庆年的请求。
之所以答应,攻取沿口镇不过是眼前事,赵当世想到的,更加长远。
他想要利用这个孔家,在川中插入一根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