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高迎祥死后数一数二的强寇,实力无疑远超赵营。楚北局势重在西、赵二营相制,故而支持赵营发展不可或缺。而且至少从几次相处的过程中看得出,比起嚣张跋扈的张献忠,赵当世更加低调内敛、进退知礼,陈洪范其实内心隐隐希望,扶持赵当世不仅仅为了制约张献忠,也可为日后自己的发展提供强援。
“陈大人。”低头一口气走到廊庑尽头,一名仆役站在那里。
“王爷、林大人都到了吗?”陈洪范收收神思,轻呼口气道。
“都在书房里了。”
“好。”陈洪范点点头,又整了整衣冠,方才昂首迈步继续行走。
推门进书房,映入眼帘的先是装裱悬挂着的草书一副,上写“进退自若”四个大字。这是书法大家董其昌的真迹,也是那时拜父礼时曹化淳相赠的礼物,陈洪范一直带在身边。其下有两张实木椅子,都坐了人,一个是襄王朱翊铭,另一个则白面细眉细目,乃湖广巡按林铭球。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看见陈洪范进房,正自呷茶的林铭球先悠然道,“竹山先生下一句是‘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我却道‘而今听雨画室中,等人何急也’。”
陈洪范先与二人见了礼,坐定主座后面带歉意道:“让二位久等了。陈某适才去县狱走了一遭,赵营的那小子筋骨厚实,看着无甚么大碍。”
林铭球将茶杯放下,道:“县狱好,若关在府狱内,掣肘就多了,李大人也顾及不到。”
朱翊铭说道:“事情我俩都知晓了。枣阳褚氏我早有耳闻,不想居然胆大到撩拨赵营。”
陈洪范道:“枣阳褚氏的事,赵参将早前就与我提起过。他这次设伏绑票赵营将领,也着实出人意料。”又道,“赵参将查明其故,就与我说了。褚氏欲将那将领直接押解到襄阳府内上诉,襄阳府内官吏,多与他有旧谊,只怕早有通气。我抢先派人在东津渡口将他们截了下来,并通知李大人将他们都下了监。”
林铭球捻须而言:“看不出赵参将心思也颇缜密。若他自己出手,免不了就落了个私自兴兵械斗的罪名,不管事情对错,这罪名到底洗不脱,而陈大人有盘查襄阳关津的责任,由你出手,自然无虞。”并道,“早一步将他们送去县内也是妙招,否则由府里受案,凭空多出些麻烦。”
陈洪范答应道:“林大人说的是。赵参将一向遵法守法、顺服朝廷,同时致力于维持襄阳府内太平稳定,是忠臣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