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怒斥:“县城蒙贼,贼寇屠戮劫夺无户能免,我姓孙的早就一无所有。如今只剩烂命一条,还怕你不成!”接着抢上前去,“狗仗人势的东西,借着知县大人对屡次欺侮老子,老子现在就要讨回公道!”话落拳出,将褚犀地再度打翻。
韩衮与赵承霖等围着看他俩窝里斗的热闹,心中痛快淋漓,自也无人劝架。孙团练是练家子出身,平日里也注重锻炼,几招出去有板有眼,虚弱的褚犀地怎是对手,不一小会儿,就给打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地大呼求救。
眼看孙团练越打越起劲,韩衮适时将他架开,劝了两句。孙团练狠狠吐口唾沫,抱手怒瞪趔趔趄趄的褚犀地。
韩衮忍着笑扶住褚犀地,道:“褚大人,没事儿吧?”
褚犀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抹去嘴角的血沫,大声呼着气喃喃道:“姓孙的待我回到县城,必、必叫你好看!”粗喘几下,推开韩衮,“尔等,尔等听着,给我备马,我现在就要离开这儿。如若不然,我”
“你待怎地?”韩衮面淡如水,“枣阳县已遍布流寇,尤其县城一带,更是魑魅横行。没我等护着,料你走不出五里。就算你能侥幸躲过流寇搜杀,你那几个走不动路的老婆,可未必能逃出生天。”
听了这话,褚犀地跌宕的心情略略冷静,似乎想到些什么,眼神呆滞地投向地面,流露出浓重的哀怨。少顷,他抬起头凝视韩衮,又一次问道:“你是什么人?”
韩衮朗声应道:“我等都是鹿头店援兵营的将士!”
褚犀地陡然色变,怔怔着转过身去,抿唇不语。韩衮瞧他不说话,以为他对往日龃龉芥蒂甚深,便不多言,叫过赵承霖道:“时下各处情况未明,凡事都得谨慎对待。这姓褚的与我营颇有干系,切勿让他走脱了,需严加看管。”
赵承霖允诺,韩衮补充道:“还有,将他安置在庙子坡的别舍,千万莫让老孟知晓此事。”孟敖曹脾气暴躁、行事张狂,又曾遭枣阳县弓手羞辱,可以想见褚犀地落在他手里会是如何下场,“另,安排快马一匹去鹿头店,向主公禀命褚犀地的事儿。”
韩、赵二人窃窃私语,褚犀地都看在眼中。他轻轻叹气,一瘸一拐走到断碑边坐下,将头埋在宽袍大袖中,没有再说一句话。
往鹿头店传信的塘马次日平旦回到了坡子庙。
和甲而眠的韩衮一宿难眠,立刻召见了那塘马。那塘马倒非孤身一人,与他同来的尚有新官上任不久的提举外务使司外务使傅寻瑜及两名随行的外务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