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当世先来行礼:“小人马光春,携胞弟马光宁及家将灌三儿,恭候主公。”说话间多少还有些生涩。
“哈哈哈,无需拘礼,‘小孟起’的名头可是大大有名。”赵当世笑道,“说起来,三年前我尚且在回营中任马军百户,与马兄还有袍泽之谊。”
马光春迟疑片刻,挤出些笑道:“原来如此,真乃小人之幸。”言罢,暗自生出几分尴尬。因为自打马光玉死后,回营马军就都由马光春一手统带,赵当世既是马军百户,说是“袍泽之谊”,但真计较起来,必然是马光春的下属。短短三年光景,双方地位转变,任谁也料不到。
好在赵当世并无心在此节纠结,与马光春凭河,负手而立道:“令兄的遭遇,我也听闻了。令兄是真好汉,威名远播,马守应奸险卑鄙,配不上‘老回’三个字。”他这句话的出发点在于私德而非公绩。论私德,马守应自为人不齿。但论公绩,治军打仗方面,回营实则是在马守应的领导下方能脱颖而出,傲视群寇,马光玉比之远逊。
马光春当然猜不到这些细节,点头道:“小人助纣为虐,深感惭愧。”
赵当世笑道:“惭愧归惭愧,人之一生做下无数事,哪能事事问心无愧?有过改之,善莫大焉。马兄为马守应陷害,铸下大错,一报还一报,只要能踹破回营、擒拿罪魁祸首,想令兄在天之灵也可告慰。”边说转头顾视他道,“令兄是我敬重的豪杰,我赵营铲不平、除奸佞,马兄之仇,从此亦是我赵营之仇。犯我赵营者虽远必诛,马兄应当听过这句话。”
马光春双目一热,咽口唾沫,嗓子却沙了:“小人何德何能,能承主公如此大恩。”
赵当世说道:“非我恩,乃赵营恩也。”
马光春闻之,只觉意味深长,望河默立。
翌日,赵当世复离范河城,伴当诸骑除了周文赫等亲养司护卫,还有何可畏派出的仆从六人。他们二人一组各驾一辆马车相随。每辆马车上,都置有各色珍宝,这些都是赵当世要带去襄阳府赴宴的礼物。赵营近期战事不绝,开支甚大,能凑齐这些物什,何可畏功不可没。就连赵当世也不清楚他是用了什么法子搞到连自己都未曾见过听过的奇珍异宝。但私底下刘孝竑曾检举过何可畏,说他经常出入教练使葛海山的公署密议,甚为可疑。一想到昔日何可畏与刘维明、何师会的事,赵当世留了个心眼,叫来葛海山询问,葛海山憨直,毫无隐瞒,承认不止一次派司中的一些教练好手外出替何可畏“办要紧公事”。据此可知,何可畏的渠道未必都干净纯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