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瑾煜亲口告诉她说他要离开,叶棂如何能不惊惧?若不是这虚白的月色做了掩饰,此刻已能明显瞧出她面色的变化:“什么登时便走脱……少爷要走脱到哪里去?”下意识的,她似是生怕瑾煜蓦地便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疾步往他身前凑近。
瑾煜侧首扫她一眼,带着意气:“天大地大,除了这里,凭我去哪里都好!”说话便抬步往院门外大刺刺的走。
这话其实是负气的,委实负气,承载着宣泄般的心绪!但说者多为宣泄,听着却如何能不留意?叶棂听了这话只觉惶然,素日里那些机谨和灵秀至此全都没了受用!她提心吊胆,见瑾煜往外走,悬着口气的抬脚便跟上去。
这万籁俱寂的深夜,任何一点声息都显得与这份静谧颇为不合时宜。因为少爷的事情,这堂里的人本就忧心忡忡难以安定,此刻瑾煜作弄出的动静委实是大,轻而易举就惊动了本就牵心比旁人更甚、在侧厢房守着昏夜难以入眠的清月和流云。
此刻清月携着流云循声跑出来,一眼就瞧见那月亮底下被叶棂截住的瑾煜。二人也是灵秀,蓦地就解过了意,相视一眼后疾步奔过来。
惹出响动本就非瑾煜的本愿,一见自己惊了这么多人,他顿就后悔起方才的由着性子恣意发泄了!但事已至此,回旋更是无力,他定了定心,只得静下了情绪对众人恳诚相央:“你们都是我身边颇为贴己的人,素日里没少为我操心劳神。我知道,你们都是发心为我好,但若当真是为我好,我求各位好姐姐好妹妹们放我离开,定成全了我这一遭吧!”眉目微拢,瑾煜这一番话说的很急。
清月早便知道少爷不会善罢甘休,本就担心老爷这么逼他、越是给他施加压力便越会激发出他那股子叛逆的反抗。此刻遇到了如此突发的情势,他顿觉无措,却竭力稳住情绪,垂眸哽了声色:“少爷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几人本为草芥,如何经得起少爷一个‘求’字?”娥眉颦蹙、急急徐徐,“更深露重的,还请少爷回了房去,再做参详也不迟!”
清月是有心要稳住少爷,千说万道的,又怎能当真顺了瑾煜此刻这心放他离开?
流云的急意也是深浓,她侧眸一叹,自语呢喃着:“我怎么说来着!咱们家少爷是个什么性子,老爷这样压迫他,迟早得出事儿!时今却……唉!”也是与清月一样的心思,决计没想到要成全了瑾煜的离家出走。
叶棂更不必说了。
瑾煜一见众人如此态度,知道她们断然不会遂了自己的心,又急又燥又觉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