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心若被利刃所剜,头脑混沌一片,一把横抱起沈珍珠,朝左右狂喝道:“传太医——还不快传太医——”
他面色煞白带青,双眸如火炽烤,状似癫狂,身侧为数不多的几名内侍宫女吓得连连后退不敢靠近,待回过神,奔的奔太医院,奔的奔庄敬殿报讯。
他的焦躁狂呼想是触动了怀抱中的沈珍珠,她阖着双目,喉间“嗯”的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李俶身子一滞,满面惊惧畏怕,怀抱着她,便如身怀绝世玉石,不敢稍加用力触动半分,维持原有姿势,沉步,平稳,一步步踏往庄敬殿。
庄敬殿内侍宫女得讯都在殿前恭迎。他仿佛没有看见任何人,屏住呼吸,一点点聆听她细若游丝的气息;一瞬不瞬凝视她的面容,沉默不语。抱着她踏玉阶、入内室,小心翼翼将她放至榻上。
太医是被两名内侍拽着一路飞奔来的。人未跪下,药箱先“抨通”掉落在地。李俶只盯着沈珍珠面容,愠道:“小心,别要惊扰了王妃!”
太医连连称是,喘过一口气,便上前把脉。
李俶站立一旁,见这太医搭上沈珍珠脉搏,闭目凝神,不语顷刻,忽的全身一颤,脸色转为灰白,倏的睁开眼。
“如何?”李俶急急道,“快速为王妃开方下药!”
太医却只是摇头,面色阴沉犹疑,想是心中有话正在思虑是否说出。李俶焦急,又再催了一次。
太医将牙狠狠一咬,长揖道:“殿下,请恕下官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李俶仿若一时未听懂他话中之意,紧迫向前,问道:“你此话何意?”
太医曲身道:“从长安至洛阳,下官遵殿下之嘱,一直照管王妃之病。——王妃之病,殿下早就知道:她两年前被刺中心脉,虽然得高明大夫救治,然因颠沛流离过甚一直未能痊愈。此症候最需保养,若一旦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李俶脑中一荡,站立不稳,最害怕之事终于发生。
“你是说,她胸口旧疾发作了?!”
太医道:“正是。王妃近来过于操劳,思虑积重,下官一直用药操控,望能有助于王妃。可是,今日,——她想是遭遇非常之事,悲痛欲绝,触及旧疾。此旧疾复发,更甚当初新创,一发不可收拾……下官,下官,已是无力回天!”
“你胡说!”李俶惊恸不已,跌撞着朝前两步,袍袖随意一扫,烛光摇曳扑闪,“扑通”声中左侧烛台坠落于地。
他狠狠指着面前太医,喝骂道:“你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