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中,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沈珍珠腹部逐渐凸起,年关将近。这段时间肃宗的病情尚自稳定,李豫夫妇每回拜谒张皇后,张皇后都是亲热欢喜已极模样,嘘寒问暖,一派和睦气象。朝政上更是清肃平静,张皇后马不停蹄安插亲信于朝中,李豫不理朝政,只以为肃宗亲侍汤水为要务,同时,史朝义之叛军连失永宁、渑池、福昌、长水诸县,节节败退,眼见平叛真真切切指日可待。沈珍珠心知这正是暴风骤雨来临的前奏,有时细察李豫神情,不急不躁,成竹在胸般,稍稍放心。
她也是不急不躁的。她日日与李适相处,亲自教导他习字,陪他玩耍,看着他入睡,李适初时对她疏离,他极为依恋素瓷,若是病痛摔倒,必首先赖在素瓷怀中撒娇。然而沈珍珠不着急,她耐心细致,一点一滴的呵护着李适,时日一久,李适愈来愈依恋她……只是仍未唤过她一声“娘”。
慕容林致隔三差五的入宫一回,将煎制好的药水交由沈珍珠服用,只是奇怪数月过去,薛鸿现兀自没有现身长安。
张涵若每日必来向沈珍珠问安,短短数月,她容颜失色甚多,然傲气不减,沈珍珠每欲与她倾谈,她总是匆匆作别,早失了当年的亲热。沈珍珠只能暗暗叹息。
十二月十九,再逢沈珍珠生辰。肃宗长期卧病,宫中禁鸣丝竹,李豫心存避讳,恐此时大加庆寿招忌对沈珍珠不利,兼之沈珍珠一力阻止,便将那些繁文缛节全免,只预备下小小一桌寿宴,待他晚间由大明宫回来后与沈珍珠共进。
到了巳时,素瓷依例带着李适来到宜春宫,她是记得今天的日子的,便要李适朝沈珍珠叩头,李适身子扭来扭去,就是不肯依。沈珍珠笑着制止道:“哪里有这样多的规矩。”见素瓷神色甚是疲惫,眼眶泛黑,明显睡眠不足,她与素瓷随便惯了的,劝道:“你还是回院歇息吧,从前你为救我受过重伤,现在这般长期操劳,可不是玩的。”
素瓷听着她的话,眼睫轻轻闪动着,默默点头,道:“奴婢手头正有一点事要办,只是小世子在这里——?”沈珍珠知道她不放心李适,笑道:“不妨事,不是有嬷嬷给我帮手么!”素瓷方揖礼退下。沈珍珠看着素瓷的背影,心头多有唏嘘,素瓷变化甚大,每日里心事重重,难得真正开怀一笑,她有时努力想令素瓷开怀,素瓷多是强颜欢笑。这东宫中,仿佛人人苦闷,鲜见真正的欢乐。
李适性情极是顽劣,五岁的孩儿,精力极为充沛,一时与宫女嬉戏打闹,一时钻至几案、桌椅和床榻下,一时吵着要沈珍珠陪他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