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梅跟如全到江家的时候,江家一家人也已经吃过了晚饭,正坐在门口路边跟邻居们闲聊。
如梅是来过江家一回的,就是说亲的时候过来“看家庭”,这也算是新社会男女相亲的一个程序。
媒人约了日期,女孩子和自家长辈、亲戚由媒人带着,来男方家相看。
这是男女见过面、相互看中以后的环节,所以,“看家庭”主要不是看人,更重要的是看家里的摆设、观察穷富。
因此,乡下人为了娶媳妇,多有乱借家当、滥竽充数的。
谁家的家具新、有家电,那就会被借遍全村,甚至还有借粮食、挪面缸的。
江家的手电筒算是个稀罕物,就常常被别家借去充门面,大白天地摆在堂屋条几上;甚至江军拿回家的军用雨衣,也被人借走挂在堂屋墙上......
江军的大妹妹江英几年前嫁到县城,弟弟江民前两年也娶妻生子,小妹妹妞子十六,跟如梅一般大,兄妹几个都跟妈像,浓眉大眼的。
如梅大大方方地喊了“叔、婶儿”,跟江军父母和众人招呼了。
如全喊过长辈,把手里的糖果递给一脸诧异的江军妈,任由她散给大人孩娃。
江民忙把汽灯点着,院子里立即就灯火通明了。
江军妈看着如梅的脸色,说:“这是大好了。我还说,明儿让妞子去看你呢。”
如梅忙说:“婶子,我没事,别让妞子跑了,怪忙的。”
众人贪图江家灯亮,想多坐一会,又怕耽误人家的事儿,拿了糖果都识趣地散了。
等俩人坐下,吩咐江军的妹妹妞子给俩人倒水,江军妈奇怪地问:“咋大晚上跑来了?有啥事儿?”
如全是哥哥,算是代表家长,忙说:“我爹娘让来感谢婶子的。梅子的身子好了,您跟江叔就别担心了。”
江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江军爸老实巴交的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大晚上地跑来,还以为有啥不好的事儿。”
如梅接过妞子递来的茶杯,跟江家人解释:“白天都忙,怕耽误上工。也没几步路,我们就趁空来了。”
说了几句闲话,如梅直接说了:“婶子,江军哥部队上的地址家里有吧?你给我说说。”
江军妈心里一咯噔,别是想跟他要钱吧?警惕地看着梅子,“你要那干啥?给军儿写信呢?”
“嗯。”如梅一点儿不羞涩,说:“他忙,不回来我不怪他;我给他写信,省得见面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