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头钱多福在他耳边来回念叨了将近二十余年,是随他初掌家业时的头一个新任庄头。
想起往昔种种,他忽然心生些感叹。
但待小厮将贡单念完之后,他那点子感叹全被心中怒火焚烧殆尽。
这钱多福历年岁供,比今年柳安送来的足少了将近三成!
死不足惜!
他强忍着怒气,将钱如玉喊来,无端先训其一番顽劣,后又令其好生约束好身边下人。
钱如玉起初尚摸不着头脑,但转念想到贴身书童,便恍然大悟,忙说一定。
“嗯,想当年那钱多福年轻之时,也是精干利索一后生,看着就让人放心,不成想堕落腐朽至此。”
大员外说完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钱如玉,又想起一事。
“对了玉儿,为父已经托了媒,初定在明年乡试之后,就为你续弦。
女方是府尊家的庶侄女,虽说有点门不当户不对,但终究是续弦……唉,只可恨那贼妇人,坏了我儿大好姻缘。”
“一切但凭父亲做主就是。”
钱如玉实在是无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反倒更好,如此一来,新妇就难以仗着母家势力约束自己。
“嗯,最近书读得如何?明年开春就要乡试,这次你要努力。
先前的县试,爹是看你年幼,才打通关节助你得以进学,乡试可就难了,你须苦读,耀我钱氏荣光。”
“是,孩儿定当竭力攻读,明楣耀祖。”
……
青萝庄押运岁供的庄户们交完差事,当天便连夜赶了回去。
只柳安独留在城中,他在县城内还置有一小院,是用当年青哥儿进钱府的卖身钱,再加上后来他不断攒下的例银凑起来置办的。
“爹爹,这些时日庄中可还安稳?”
一灯如豆,白净青哥儿凑在灯前向柳安问道。
“一切都好,我儿勿念。爹爹依你所言,将钱多福一族全都迁走后,又另补些咱家亲戚进庄,那余下的外姓老庄户们自然就乖乖听话了。”
“那就好,我听大爷说,老爷收到今年庄里岁供后,将钱多福又咒骂一通,还叫大爷约束身边下人,这都是念给你我听得。”
“明白,我儿放心。头三年为父以稳妥为主,不会让我儿为难。”
“嗯,爹爹明白最好,现下我身契还在钱府内,爹爹在庄中操持千万上心,若出了差子,那府里的板子可是不长眼的。
“唉,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