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上朝,单手杵着脑门昏昏欲睡,听着臣子的汇报,轻易不表态,对于棘手或者争论不休的议题,采取拖延战术。
理政四十年,永兴帝早已磨出心若止水的功夫,让他们争,让他们斗,互为掣肘,相互平衡,王权才能永昌。
今日,他一反常态,直接棺盖定论。
“潭州从三品以上官员,虽死不足以谢罪,诛三族。吏部尚书失察重责,念爱卿年老,自乞骸骨吧,余者吏部官员,从上到下,罚俸半年。镇西王……封地削减三百里,罚俸三年,京都王府用度减半。”
“另,魏相统领朝臣,潭州局势,反应迟钝,有惰政嫌疑,禁足七日,闭门思过。”
“退朝。”
永兴帝干净利落脆,还没等朝臣谢恩,就拂袖而去。
满朝文武谢恩之后,呆若木鸡,好半响才嗡地一声议论开来。
话题多是集中在吏部老尚书身上,安慰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暗自窃喜的有。
魏长集贵为当朝宰相,受了无妄之灾。
他年岁与永兴帝差不多大小,半眯半醒的眼,好像沉得张不开。
禁足责罚,看似很轻,但对于这种身份的人来说,面子其实更加重要,永兴帝当朝剥面,不留情面,可以说是很重的责罚了。
魏长集手拢在朝服中,十指紧扣,拇指不断绕圈,心中狐疑:今日圣上,吃了回春丸了?一言九鼎,不容置喙的精神头,颇有当年初登大宝时的冲劲,这是……回光返照?莫非……圣上来日无多?
“舅。”一眼袋略显浮肿,脸色血气泛白的中年人,凑到魏长集身前,压低声音轻声询问道:“父皇今天唱的是哪出?”
魏长集抬眼瞧了瞧眼前这中年人,又把视线扫向往殿外移步的同殿之臣,见有人游离的目光往这边扫来。
他板起脸来,一板一眼地朝来人施礼,“安王,朝堂之上,只有君臣,没有舅侄,礼法不可乱。”
安王嘴角一颤,心里腻歪得很,暗道:老狐狸们一个个的装,可劲的装,等我夺了大统,将来一个个的给你们赐一副棺材板。
安王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挤出笑意,当即回礼,“魏相教训得是,本皇子愚钝,想请教宰相大人一些问题。”
魏长集嗯了一声,虚空伸手,示意安王先走,大家边走边聊。
出了殿门,来往的官员各自拉开距离。
魏长集这才收起故作高深的斯文模样,道:“潭州事透着不寻常,这局势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