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周围躺着三具尸体,被狼杀死的逃兵,咽喉断裂,胸口被抓开个大洞,内脏和肠子流了一地。狼最爱吃的是人的心脏。
唯一活着的小兵没有武器,绝望地挥舞着一根树枝。那些狼似乎也饱了,不想马上杀死他,而是围着他逗弄取乐。
“该死的畜生!”
老秦举枪打中最强壮的头狼,秦北洋射死另外一头公狼,剩下的狼各自逃窜。
春寒料峭的山谷,死狼和死人都冒着热气。他们救下的小兵,跟秦北洋差不多年纪,早已吓得如惊弓之鸟。
“喂,我叫秦北洋,你叫什么?”
“齐远山。”
小兵眼里闪着泪花,牢牢抓住少年秦北洋,手烫得似能把皮肉烧出个洞来。
多年以后,站在行刑队的面前,齐远山不会忘记1917年春天,年方十六岁的自己,蜷缩在太行山深处的野狼谷,见到十六岁的秦北洋……
泪光闪闪的迷雾之中,那少年踢了踢死去的狼,向他伸出手来。原以为必死无疑,只待被狼爪掏开胸口,让自己看到自己心脏长啥样。这是梦吗?他紧紧握住秦北洋的手,两人竟像手指角力,彼此难以分开。秦北洋微微一笑,将他从地上拽起。
他闻到山花绽放的香味……活着真好啊!
秦氏父子掩埋了三具工兵尸体,拖着两头死狼,保护齐远山回到营地。洪宪帝的陵墓外观颇具雏形,墓道土建也已完工。是夜,三人架起篝火,将狼肉烤熟大快朵颐。山顶上一双双绿眼睛,不时嚎叫,看着吃狼肉的男人们。秦北洋抓起一支汉阳造八八式步枪,对山上打了两发子弹,赶走了那些吃人的畜生。
“总有一天,我会把那只想要吞吃中国的天狼星打下来。”秦北洋眺望干净透彻的星空,正南方有一颗明亮的星星,“二十八星宿中,南方朱雀七宿中的井宿,井木犴,便是一种巨大的野狼。”
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种种,也是秦海关传授给儿子的。
“营地里还有几十箱弹药,足够我们把这些狼都打死!”齐远山换上一身干净军装,篝火照亮他的脸庞,目若朗星,双眉浓密,鼻梁高挺,虎虎有生气的少年,随口吟出一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老秦阅人无数,早看出这孩子并不寻常:“你不是普通的农家子弟吧?”
“嗯,我是直隶正定人士,庚子年生人。”
秦北洋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是庚子年生的,我俩同年,都是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