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撞到鹿角,清脆的金属之声,如果是人或猛兽的脑袋,早就被拧断了。
“海东青。”
秦北洋呼唤出另一个名字。
“海东青就是鹰头女神镇墓兽?”
阿幽躲在他身后问道,秦北洋全神贯注地手握十字弓,九色替他阻挡镇墓兽的攻击,他在等待海东青的破绽。
忽然,他听到一阵咿咿呀呀的笛声,不,箫声,还是不……至少不是幻觉。
何方丝竹?
秦北洋一回头,只见阿幽举着一支竹管。比起笛子略微粗壮,管长一尺八寸,尾部有个翘起的弧度,不像笛萧那么笔直。阿幽持此器如持萧,竖管对准樱桃小嘴,外切口,竹管上有数个孔洞……
头一回看到阿幽吹奏乐器,音色苍凉辽阔,在地宫又显得空灵与恬静,仿佛整座大墓的幽灵,皆尽为之而沉醉,一晌贪欢。
果然,九色与海东青的战斗停止了,两只镇墓兽似乎都在享受阿幽的独奏。
尺八。
秦北洋认出了这种乐器,他在日本京都读书时,常听寺院里的僧人吹奏,盘腿坐于竹林上,溪流畔,吹出平安时代与隋唐的风流。
此物本是唐朝宫廷雅乐,日本遣唐使将之传入东瀛。不想宋明以后,尺八在中国被笛萧取代,几近失传,却在日本发扬光大。中日混血的情僧苏曼殊有一首诗作脍炙人口:“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秦北洋注视着吹奏尺八的阿幽,脑中却仿佛掠过一个男人的声音:“镇墓兽,传诸商周先秦,性喜宫商音律,风雅丝竹。”
这个声音来自两年前,自己失踪了一百天的那个梦,或者说,在梦中被他遗忘的那部分。
梦,在天国的梦,点点滴滴都鲜明起来了,是谁对他说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