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一楼起居室,在黑暗中大睁着两只眼,瞪着天花板。
心口堵得厉害。
家中无论男女老少,所有人的路都得听从他的安排,或走仕途,或从商,娶谁嫁谁,都要过他这一关。
像他们这种家庭,必须事事谨慎,婚姻不只是婚姻,更是对权势的巩固。
二子已经废了,四子被妻子连累,如今三女儿也要被祁连连累。
他越想越气,气愤难平,气得翻来覆去,把床都快翻熟了,仍是睡不着,战时落下的隐疾越发难受。
早知如此,不如让祁连给他催眠了。
睡不着,硬生生地受折磨,太痛苦了。
“叩叩。”
有人轻敲房门。
元老以为是祁连故意来嘚瑟,没好气地说:“别敲了,人已经被你气死了!”
门外传来硬硬的男声,“是我,秦野。”
一听是秦野,元老急忙掀开被子坐起来,说:“阿野,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秦野道:“鹿宁不放心您,让我过来看看。我听到您在床上翻来覆去,猜到您没睡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元老不由得感动。
瞧瞧,这只是亲家,都知道来关心关心他。
亲生的女儿只顾在楼上搂着个野男人睡觉,都不知道来关心关心他。
元老说:“门没反锁,你进来吧。”
秦野推开门走进去。
打开一盏夜灯,走到床前坐下。
他观察了下元老的脸色,见他眼白泛红,这是肝火旺,熬夜或者生气引起的。
多半是因为元书湉和祁连。
秦野暗道,地位再高,也免不了俗,哪怕女儿已经年近五十,老父亲还要操心。
他突然能理解自己的老父亲了。
秦野问:“元老,您饿不饿?我去厨房给您做点东西吃。”
元老摇摇头,“不饿,也不渴,就是失眠睡不着,可能白天睡太多了。”
“我去给您买安眠药?”
元老仍是摇头,“去把祁连那浑小子叫来,让他给我催眠。”
“好。”秦野站起来。
乘电梯上了顶楼。
手搭在房门上,秦野却不好意思敲。
元老这差事安排的,太让人尴尬了。
他转身要走,可是走了,没法向元老交差,不走吧,又实在不好意思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