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
如意心中混乱,一时竟无由躲闪。
就算不能理解萧怀朔的感情,她其实也能想象,若她接受了,一切会是什么情形。
——至少萧怀朔能得偿所愿,不会再辗转反侧。徐思大概也不必继续两难下去。甚至就连徐家也许都会隐隐松一口气,毕竟谁会愿意和天子抢女人?她无需离开建康,可以继续做自己手头在做的事,也许私底下名声会变得很难听,但作为天子的嬖宠,她手上的权力和便利只会更多。碍于物议,至少五六年内她不必入宫为妃,而到五六年后议论平息,也许萧怀朔的心意早已改变,也许她变得能接受这段感情……
这其实已经是最不坏的选择。
可是当她感受到萧怀朔温热的气息时,她忽就记起那夜月下金陵,她和徐仪并肩坐于高台。
她猛的清醒过来,于是扭头避开了。
——这是不坏的选择,就只是这个选择背叛了她的心,背叛了徐仪的等待。大概,也辜负了萧怀朔长久以来的挣扎。
萧怀朔攥紧了手心。
他并没有继续进逼,而是安静的坐了回去。
如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怀朔见她面露愧疚,反而笑起来,“骗你的。你怎么什么都信?就算他是我的哥哥,他可是李斛的儿子,不但打算认祖归宗,还要擒了我献给李斛。是他该死,我又何必自责纠结。何况他根本不是。”
他轻笑着望着如意,似乎有些无可奈何,“我无法继续把你当姐姐待,和这件事毫不相干——只是因为我从一开始,从记事起,就从来没把你当姐姐罢了。”
他偏偏要笑着说伤人的话,将他们年幼时的感情尽数否决。
他从来都是越焦躁时便越要轻描淡写,越轻描淡写时,说出的话便越是杀人诛心。
如意能察觉到他的痛苦,却回应不了他的感情,便只默不作声的听着,任由他发泄出来。
萧怀朔却犹以为她不肯信,越发诚恳起来,“真的,我是阿爹教出来的。阿爹从未将你当女儿看待,我又怎么可能真的将你当成姐姐?”
他果然知道什么话最能刺伤她,最能说服她。
如意依旧能记起幼时那许许多多不公正的待遇。现在想来,先皇也许将她当碍眼的小东西,当哄徐思开心、陪萧怀朔玩耍的玩意儿。有时大概也将她当奴婢,当忠犬。他教她感恩、服从、忠诚,会因为她无意中悖逆、损害萧怀朔而狠辣惩罚,就像惩罚一只不懂得敬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