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少爷打消了查身世的念头,往东行的脚步就变得悠悠哉起来,一路慢慢走慢慢玩儿,反正天大地大没人管的,想停停想走走,遇到喜欢的地方有时候甚至会留驻个七八天,直到三月中旬还没有走出多远去。
三四月是出外游玩的最好时候,小鹿号大多时间都停留在野外,燕九少爷有兴致时还会画上几幅风景画,崔晞则是在燕七的叮嘱下将散步的速度和距离一点一点加快加长,五枝通医,还教了崔晞一套养生健体的功法,实则跟瑜珈或太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这大自然的清新空气与美丽风景之间做一做,还有事半功倍之效。
萧宸跟着燕七混,然后大开了眼界。
这姑娘当真是自小只生长在深闺里的吗?会从土里挖蚯蚓当饵来钓鱼,会掏蛇窝取蛇胆交给五枝为染病的崔家公子入药,会布陷阱逮兔子给她弟弟玩儿——虽然被她弟嫌弃地无视了,她还敢攀着山藤荡秋千,潜下湖底捞砂金,进山打猎上树砍柴,打洞造窝孵蛋产卵……好吧,如果她不是人类的话,最后四样想必也是非常拿手的了。
萧宸觉得燕七对山林的熟悉简直不亚于一个终生与之为伍的老猎人,这让他这个虽然空有一身武艺,却自小也是生长在城里的少爷公子被这些层出不穷的新鲜花样儿晃花了眼,他只能跟着她,学着她,去尝试,去体验,只有这样,似乎才能更多了解她一分,更……多接近她一寸。
燕九少爷说他们两个现在与野人之间就差一身毛和几片树叶。
如果野人的生活是这样,那么做野人也没什么不好,萧宸心想。
其实野人们的贡献还是蛮大的,起码在野外的时候大家就不愁最新鲜的野味和山珍吃,阳光晴好的时候,女野人燕七就把车上的大毯子抱下来铺在厚厚软软的草地上,上头置上小几,摆上盘碗,炉子墩在一旁,烧水野炊。
蒸上米,炖上鱼,一个炉子不够,还从河滩上弄来石块垒了个简易灶,柴火烧起来,架上油锅,先入葱姜蒜,再放鲜野菜,滋啦滋啦地炒个热闹,香气四溢,遍野飘香。
用过饭还有茶,坐在毯子上边喝边晒太阳赏春景,赏着赏着有了困意,头枕碧草面向蓝天就这么睡了一地,直到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春雨淋醒,连忙齐齐动手收拾东西钻回马车,而后便在这细细软软如雾如烟的雨幕中,放马儿拉着车随意漫步,车窗微启,有野花泥土和雨的气息吹进来,车厢里或坐或躺或倚或歪,再沏一壶清暖绿茶,摆几碟干果蜜饯,翻两页诗词话本,赏一段碧草连天,或喁喁低语,或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