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怕。
但怕的只是以衍圣公的号召力,新法推行下去会有更大的困难。
杨廷和叹了一口气:“陛下当知,历朝历代尊封衍圣公,自有其道理。”
朱厚熜已经是个“成熟”的皇帝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一场皇帝与儒门的交易罢了。
数千年来的积累,儒门已经把自己与“有学问”、“有才干”、“有德行”画上了等号。给衍圣公尊荣,就是安天下读书人的心:有优待、有前途、走上人生巅峰的大道坦途。
如此同时,儒门也是舆论的掌控者。哪个皇帝给衍圣公优待,衍圣公就奉为正朔;这种时代论盖帽子,衍圣公盖出来的帽子最有威力。
若衍圣公站在朱厚熜这边,那么不论谁要反,衍圣公一句对方“不忠不孝、乱臣贼子”,那么天下士林对他们的支持都会束手束脚。
可若是相反呢?
朱厚熜再次平静地说道:“这个道理,朕自然知道。于朕而言,若衍圣公不安分,反倒极好。”
杨廷和等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他:不会真要做绝吧?听上去怎么像是期待着要以谋逆大罪去办孔家?
朱厚熜轻笑起来:“凡事有利有弊,尊孔家是轻松,但只要开科取士之法不废,那才真的是尊重学问。大明得国之正,并不需要如金、元一般要靠着衍圣公来宣扬。孔闻韶若胆敢以血脉自傲,朕会代孔子教训孔家后人学会做人。”
昔年赵构南渡时,金、元、宋都有衍圣公存在,一在衢州、一在开封、一在曲阜。
表面傲得无比的孔家,向来只自以为不可或缺。殊不知科举制度的出现,本身就已经是从制度上保证了读书人的上升通道。
作为吉祥物而不自知,反而越来越离谱。
身在时代里,历朝历代的皇帝倾向于选择用最轻松的尊孔来收一收天下人心。但这么久以来的尊孔也形成了很坏的影响:似乎政权的合法性还需要尊孔家来得到确认。
谁给衍圣公这种隐形权力的?
问题是,谁在位,他舔谁。不管那位子是怎么得来的,只要能继续给孔家尊荣就是。
若不给这尊荣,衍圣公又有几个师呢?真当嘴炮无敌?
杨廷和等人心目当中严重无比的事情,朱厚熜并没那么在乎。
抬手止住了他们继续想说这件事的态势,朱厚熜说道:“他不重要。朕提起这件事,只是告诉卿等,朕不做没把握的事。新法一定能成,朕从登基一开始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