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的无人处,她本该连琴弦都难以摸准,但这个盲人偏偏就摸得很准,每一根弦,每一个音都很准,她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知道,她的琴艺就和她的人,和天魔琴本身一样,都是无人知晓的谜题。
而杀音笼罩中的人已是痛苦难当,陆鸿耳中,鼻中,口中都已溢出血来,那无声之音每一次回荡他身上都宛如刀割,那无形的刀割裂他的皮肤,割断他的灵气,于体内切割着他的骨骼和筋脉。
孙瑶的红衣上亦是血迹斑斑。
这样的痛苦本该有惨叫声或呻吟声,但他们两人却不知为何突然沉默下来,于是这夜色中便只剩下曲玲那呜咽悲切,宛如鬼哭的箫声。
瓷娃娃远远地站在音声之外,抱着白衣小女孩看着陆鸿和孙瑶露出纯真的笑脸,她的手掌和小女孩的手掌都已对准了他们。
小女孩的手掌已露出暗器反射口,瓷娃娃的袖中则是一个黑黝黝的机括。
陆鸿知道,只要她稍稍一动自己要面对的就是比狂风骤雨更加猛烈的攻势,他也知道,她一定会动,所以他不能再等。
和孙瑶眼神交错之间便已心领神会,两人飞身一动,身形靠近,剑音和琴声同时而动,一者在前,一者在后,继而落在屋顶上背靠着背,紫气蒸腾,陆鸿撑起混元功的气罩,连孙瑶也护在内中,带着杀伐之音的剑音和琴声则一圈圈扩散,与那无声之音做出最后的抗争。
他们已是背水一战,天魔琴在暗,他们在明,剑音和琴音的配合斗不过无声之音和骨箫的杀人术,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这音术的对垒中找出那个化骨手,盲女杀手,然后一击必杀。
气氛一直之间仿佛僵住。
鲜血从额角流下,但陆鸿却动也不动,他的眼睛冷冷地逼视着无边的黑暗,眼神淡漠,充满杀意。
孙瑶亦是如此,曲玲,瓷娃娃,盲女杀手,每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冷漠而肃杀。
知道他们已是豁命一搏,盲女杀手并没有给他们机会,音声稍稍起伏便如忽然泛起波澜的湖面,无声之音骤然之间变得无比激烈,无比锋利,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盲女柔若无骨的手轻抚琴弦,朱唇轻启,发出断魂之音,断魂之曲。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羔羊,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寥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声清如雨,却尽是哀音,词曲工整,却满是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