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护工照着她话拨打了那个电话,路宸谢过她,将写着号码的纸用力在掌中攒紧。
她跑到大厅处的取款机,插入visa卡,一面按着按键一面回忆着自己的每一个细节。
雨一直没停,而她一直戴着遮到鼻子的帽子,未曾露出过脸,医院的人应该没看到她的相貌,她也没说过中文,只凭说话的话,所有人应该都会认为她是个地道的纽约女人,那么她应该没有留下什么会泄露身份的东西?
她拿着机子中吐出的一叠钞票,交完费用后,立刻跑出了医院大门。
门外雨仍在下,且有渐渐转大的趋势,路宸将衣服拉紧,沿着道旁有限的遮蔽物向前跑了起来。
远处的雨幕中,两道车灯的光柱正快速地由远至近,几乎瞬间就到了眼前。当那辆黑色道奇与她擦身而过时,在近似惨白色的车灯光芒下,她看清了车头的车牌号。
班尼迪克来得真快,她边跑边想:从黑人护工打完电话到他赶到这里,几乎还不到十分钟,不愧是美国最大私人保全公司的高管。但他知道米兰达遭受的这一切吗?他能否一如既往的呵护着他在心里默默爱了多年的女人,继续为她不顾一切?就像当年他听从米兰达的吩咐,在自己身周布下无数监视的人与设备,让自己无论一举一动都逃不开霍栖海的掌握?
她在仿佛没有尽头的雨中奔跑,没有目的地,直到双腿失去知觉仍无法停下脚步,但即使雨无止境,却也似乎无法浇熄正蔓延在她心底的悲哀与怨恨,丝丝缕缕,纠纠缠缠,似乎永生永世都无法挣脱。
那个下午她走进他的办公室,他从大理石办公桌后抬起头,黢黑的眼底是一片探究之色。
她在沙发上坐下,米兰达送上一杯奶茶,看到她神色不对劲,她离开时眼中还带着一丝担忧。
他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站起来坐到她面前,她修长的手指有些神经质的抓着杯子,片刻后她抬起头,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强迫自己与他深不可测的黑眸对视——
“霍栖海!”她安静地道:“我要和你离婚。”不待他答话,她接着说道,声音清晰有力,“我什么都不要,公司、股票、房子、车、钱,我都不要,我只要离婚。”
“你在说什么,莲恩?”他似乎不解地开口,黢黑的眼眸却牢牢盯着她,“你一个人过来的,孩子们呢?”
他的话不是家常闲谈,而是威胁。他一直笃定她舍不得孩子,但是,霍栖海,你要知道有一种恨意可以让人不惜舍去所有珍惜的人与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