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在那一瞬间,在他痛苦绝望到达顶点的时候,他已经挫败到连杀气都积攒不起来了,从头到尾,他居然都没有升起要趁火打劫就此将萧樾置之死地的心思来。
而可笑的是——
他没这么想过,这普天之下却人人都这样想他。
武昙是真的怕他会借机杀了萧樾吧,所以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掳劫官眷,在这胤京之内天子脚下不计后果的施为,又第一时间找到他的面前来替萧樾翻案澄清。
可他们越是这样就越是对比鲜明的在戳他的伤口。
这一刻的萧昀,万念俱灰。
武昙站在他面前,从他氤氲着水汽的双瞳之中读懂了很深的痛苦和怨念。
她可以和蛮不讲理耀武扬威的少年天子据理力争,虚以委蛇,可是这一刻——
却完全不知道该拿眼前这个深陷泥沼的少年怎么办了。
犹豫再三,就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那……你究竟想要怎么办?”
怎么办?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说实话,这个问题,这一整个下午萧昀也一直在不停地问自己,可是他不知道,他看不到自己脚下的路,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武昙问出来,他突然就又迷茫了一瞬,可是看着亭亭玉立站在眼前的她,突然就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他说:“武昙,你能来朕的身边吗?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有你在这里就好,至于别的,朕全都不在乎了,也不想再和皇叔去争了,做他的傀儡也好,棋子也好……”
武昙的眼睛里,没有挣扎也没有波澜。
萧昀的话到一半,声音就在她平静眼波的注视下戛然而止。
武昙既没有回避他热切的注视也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不满和愤怒,她只是神情严肃的正视他,一字一句很认真的说:“就算我说好,那也只会是权宜之计,是骗你的,陛下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
萧昀眸子里的那一点光亮,一瞬间就完全被暴雨打散,熄灭了,变成黯淡一片。
武昙却依旧没有息事宁人蒙混过关的意思,仍是继续把话说下去:“陛下,也许您现在真的很痛苦,可人生在世,所有的苦难都是得要拼尽全力扛过去的,而不是能靠着逃避来解决的,无论亲人还是朋友,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是要先离开的,事实上,这世上没有谁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吧?”
她从来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骗人还拿手一点,只是这种情况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