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渔阳田家的田览和他家的宾客陈睿。”
田丰楞了一下,颇是纳罕,心道:“这厮来作甚?”
牵招和简雍也是惑然。
他一时想不出答案,说道,“请他进来吧。”
郡卒自去传令,田览和陈睿来入院中,登上堂内。田丰见陈睿手上捧了一个漆盘,盘中不知盛了甚么物事,被丝缎盖住。田览挺胸昂首,站在堂下,左顾右盼,看看牵招、看看简雍。牵招闭目养神,简雍也面生。他见不认识,又转目来看田丰。
田丰不动声色地把案几上的竹简掩住,笑道:“季阅,今日怎得闲暇,来我衙中?”开玩笑似的问道,“可是我那日给你的钱有假的么?”
陈睿跟在田览的后边,腾出一只手,悄悄地拽了一下田览的衣裳。田览不情不愿地跪拜在地,伏首行礼,大声说道:“主簿在上,俺是奉俺大兄之命来给你道歉的。那天在里坊巷口,得罪了主簿的从吏,俺大兄知道后,将俺好生训斥了一顿,令俺来给主簿赔罪。”
陈睿随他跪拜,听他说到这里,将漆盘高高举起,拽下了蒙在上边的丝缎,露出十块金灿灿的金饼。简雍和牵招分坐在田丰主位的左右,两人对视一眼,都约略猜出了田览的来意。田丰自也猜出来了。
果然,听得田览呲牙咧嘴地说道:“那天讹了主簿七万钱,这里有十金,勉强算得二十万钱,请君收下。”——他是被他兄长逼来的,本心并不情愿,脸上就做出了许多怪来。
田丰说道:“钱已给你了,你怎又送回?……你这是作甚?”
他说道:“俺兄长说了,那天是俺做得不对。讹你的钱原样奉还,多出的钱只当是俺家的心意。只求主簿日后对俺家多多照顾一二。”
田丰笑道:“这怎么可以?按律法:‘吏受贿枉法,皆弃市’。季阅,你这不是给我赔罪,你这是想害我啊。”推辞不肯收。
田览昂起头,意态不屑,心道:“俺就没见过不贪的官吏,你装什么装?”按住脾气,说道:“这钱是俺家送给主簿的,不算受贿。”
“怎么不算?按律:不管是官吏求而谢,或不求而谢,都是受贿。”田丰坚决推辞,不肯收。
田览有些不耐烦了,粗声粗气地说道:“主簿,俺已赔罪,你就莫再和俺一般见识。这钱你不收,俺回去无法给长兄交代。”
田丰想道:“以现在收集到的罪证来看,还不够将其族诛。也罢,既然他还钱给我,我便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