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如常,端坐榻上,一手抚弄放在案上的长剑,一手摸颔下短髭,似乎很淡淡地看了王德一眼,然后听他回答说道:“你说的对。今我暂代渔阳军政,日后治郡的确需要多靠郡中大族相助,只是我今天确实乏了....这样吧,你去给他说,就说等我洗去风尘后,改日必然会亲自登门造访。”
王德还想说些什么,田丰不耐烦再听,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按几起身,对众人说道:“既然这几天郡中无事,我也正好回舍中休息一下。你们各自散了吧。”不等王德阻拦,提剑出堂,沿着青石板路走出院外,转去后院。
留在堂上的诸小吏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没人开口。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主簿这是什么意思?”
诸吏转望院中,院里空荡荡的,只有青石路净,孤树长大,早不见了田丰的身影。
另一人接口说道:“前天我听说牵君在渔阳县拿了陈睿,当时还不敢相信。如今看来,主簿像是真的想要对渔阳田氏下手?”
又一人连连摇头,感叹地说道:“这渔阳田氏确也欺人太甚,平时在县乡跋扈倒也罢了,那田览却连主簿的脸面都不给,劫主簿之亲吏,逼迫主簿拿钱赎人。主簿乃冀州田氏子弟,州郡名门,听闻他族中有不少长辈都是做过两千石郡守国相的,难免会咽不下这口恶气。前些日我见他没动静,还以为他将气忍下了,却不知原来后手埋在此处,在休沐前日拿下了陈睿。”
一个四十多岁,留了山羊胡须的佐吏叹了口气,说道:“这渔阳田氏称雄县乡百余年,又岂是能容易拿下的?主簿虽出身名门,但在咱们渔阳却是个外来者,怕是斗不过渔阳田氏的。”忍了忍,最终没忍住,又说道,“想那战死前任郡守谢君,生长本郡,其族也算县中大族了,但是对渔阳田氏不也是百般容忍,千般退让?何况主簿一个外来之人呢?”
他们作为府衙小吏,议论上官是不对的,但这会儿因为吃惊,却是都顾不得了。
这个四十多岁的佐吏放低声音,又说道:“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你们还记得么?渔阳田氏剽悍轻死,门下尽多死士、剑客,主簿若是一意孤行,怕最终也会落个那般下场!你我身为下吏,当为上官着想,诸君,要不然咱们齐去后院舍中,劝一劝主簿?”
诸吏没一个搭腔的,王德冷笑说道:“你活腻了,我还没活够呢!‘劝一劝主簿’?你怎么劝?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是咱们能乱说的么?若是传到渔阳田氏的耳中,你还要命不要了?”一句话吓得那个四十多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