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是场梦,她大抵会永睡不醒吧?
昔年小丫头初入仙界,瑶池盛会从天而降,砰一声砸在仙人桌上乱了酒盏,却殊不知牵绊从此开始。万丈高空上,她不怕死的吞云,仰着一张花猫般的脸无辜甜笑,心下却羞得要命。后来的后来,小丫头成了仙人的小徒弟,六界唏嘘。五载朝夕相处,同桌而食,同住一个屋檐,同在一个天地呼吸,分不清谁先陷落,道不明心思几何,只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神祗坠落人间,道心染了红尘,眼中入了他人影,还能做冷心冷情的苍生之盾吗?花千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前生坎坷,今生伤病,一颗心至今千疮百孔,纵然治愈不易,但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情情爱爱,男女天性,人间话本子上不常写一句话吗?
既相爱,请深爱。
她和他大概就是了。
最后一笔落下,画作终成,白子画收笔细看一会儿,满意点头。
白子画看画,花千骨看他,见他作画完毕,她勾唇一笑起身走来,手自然而然搭上他的,低头一看不正是她多年前那副?
原本她只画了群山落日,唯一一只大雁尚未画完就被东方彧卿的纸鹤约了出去,后来立志行医,多年不曾回来过,这幅画便不知不觉被她忘了。这会儿经过白子画的补充,画上大雁群飞,红云散漫,天阔山高,意境瞬间提升了不止一点点。花千骨仔仔细细看上一遍,半点没感到日暮西陲、光明远去的凄凉,倒是心生岁月静好,万事万物自然生自然去的平淡安稳之感。
同一处景让不同人来画,意境真真各有千秋。
白子画抚了抚怀中人的发丝,低声道:“原画墨迹已干,纸张也有些硬化,看着意境不足,我就加了些彩色上去,倒是融合的很好。”
花千骨点头,在想要不要给手里的画题几行字。
“这幅画画了有八十年了,我走时又没施术法加以保护,纸张硬化什么的很正常,亏得你画工精湛,否则还救不回来它。”
八十年?!
小骨复生不逾百年,这么说,这幅画是她刚复生那会儿画的了?难怪......
白子画忽然有些庆幸。
花千骨正愁怎么开那个话头,这会儿白子画画了这画,她又自己说了画的年龄,正好借机把事情扯过去,她招来软塌与白子画一道坐下,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目光投向远处的群山,眼眸一点点变得深邃悠远。
白子画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于是静默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