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谁说朕不想要这个天下,这个黄道周,就不应该让他回京……
抓了,快快去给我抓了,莫让他跑了!”
他手上的文书,是詹事府少詹事黄道周的的奏疏,其中措词激烈。
条理清晰地抨击练饷,抨击陈新甲款曲满洲议,又攻击杨嗣昌不奔丧守孝,
影射“夺情视事”于礼不合,“不守母孝,岂能忠国乎?”
崇祯暴怒,将手上的文书狠狠砸了出去。
“皇爷息怒,皇爷息怒!”
乾清宫内的宫娥、太监瞬间匍匐倒地,就是在最前头的魏青鸾也吓得浑身颤抖。
崇祯未去理会,满脑子都是黄道周的话语……
“愿陛下为尧、舜之主,不愿陛下有杀贤之名。
陛下即位以来,旰食宵衣,为国忧勤,至今已十二年了。然天下事愈来愈坏,几至不可收拾,原因何在?
臣以为陛下求治太急,用法太严,颁布诏令太繁,进退天下士太轻。
大臣畏罪饰非,不肯尽职;一二敢言之臣,辄蒙重谴;故朝廷之上,正气不伸,皇上孤立……
……陛下说,增加田赋可以稍抑大户兼并,
这是杨嗣昌去年面奏皇上之言,真是白日说梦,以君父为可欺,以国事为儿戏?如此奸臣……”
单单是这数行,崇祯心口便像是凹陷了下去,恰是被喉咙一口痰糊住,让他一口气上不来,双手扑棱了两下,这才缓过气。
“事事都要饷银,可是朕从那里变出银钱来?不收税如何来救灾?不收税如何御虏平寇?没人能想出办法,可只会说朕的不是!”
崇祯心头气郁难平,滚滚的怒火,又是一股一股地冲聚到了他的咽喉,使得他始终觉得脖子卡了一个大铁盘,疼的难受。
他垂下头深吸了好几口气,心头一时难受的想要落泪。
其实他知道,在崇祯十年加征剿饷的诏书里,就曾说道:“暂累吾民一年。”,可眨眼间,这马上就要两年了,
他自己早已经“失信”于民,就在“勉从廷议”中,又是继续延期。【注①】:《甬东正气集》卷一
除此之外,还有京师的租税、天津的关税等等,杂税名目繁多,民间早已怨声载道,可是永远都是入不敷出,甚至杯水车薪。
他也深知,如此饮鸩止渴,必有大祸将至,可是到底该怎么办呢?
没有钱银,国大而虚,事事都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