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征揉了揉眼睛,算了一整夜,只觉得头晕眼花。
卫所送来的账目一本本的核算要花费大量时间,他与王枢忙了一整夜,总算有了些眉目。
王枢摊在椅子里傻笑:“这次朝廷总该知道,我们奴儿干每年送了多少粮食出来,不会再为难我们族人了。”
莫征脸上却没有半点轻松,也许宋大人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说会禀告朝廷只不过做做样子,让他们将消息带回部族中,让大家都对宋大人和朝廷交口称赞。
“你这个孩子,”王枢摇摇头,“哪里来的那么多思量,从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大伯要纳继室,你心中不痛快?
大伯娘走了那么多年,放在其他族人身上,早就再抬女人回家了,有些事……唉……也没有法子。”
莫征脸色一变,却很快恢复如常:“与那些无关,”说着他又抿了抿嘴唇,“你还记得我母亲吗?”
“当然记得,大伯娘是个很好的人,”王枢道,“贤惠、能干,从来不会对人发脾气,我去部族中,大伯娘总会给我许多吃食,还说以后部族就要靠我们守着,我去斡难河卫,大伯娘恐怕我第一次出远门,身边没有人照应,还安排两个家人跟着我。”
王枢想起莫征的母亲,面容都变得柔和起来,眼睛里也蒙上一层悲伤。
莫征微微攥起手:“我母亲与首领关系如何?”
王枢觉得这话问得很奇怪:“老首领早就说过,将来首领之位要传给大伯,大伯娘也是老首领信任的人,否则大伯娘怎么能带着族中妇人做事。”
莫征只觉得藏在心中的火焰要从眼睛中冒出来。
母亲的死、祖父和父亲的异样,从前他没有怀疑,可听到石娘子的那番话,他开始寻找线索。
越查下去他越觉得蹊跷。
母亲前几日还好好的,带着妇人们一起给卫所的将士们做衣裳,突然之间就染病没了,他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被带过去磕头的时候,眼前只有一个刚刚堆起的小土丘。
他不相信母亲就这样没了,祖父却安慰他说:“海西的男子不能这样懦弱。”
他因此将对母亲的思念深藏在心底。
现在想一想,祖父不让他提及母亲,或许是怕他发现其中的内情。
王枢见莫征仍旧在思量,不由地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些日子奇奇怪怪的,就说那小丫头……你真的要将她带回奴儿干?她不是出来找她娘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