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被刨除干净,泥土被翻整一遍,前头一人用镢头刨出比之的一道浅沟,后头有人捏着一些黄澄澄的种子,每隔一步远便放下去两三颗种子,随即两脚趟着浮土,将浅沟里的种子覆盖。
殷岳看清了那捏着种子播种的人,愣了愣,正是房俊。
此刻这位名震关中的“棒槌”,穿着一套寻常的衣服,衣摆撩起掖在腰间的腰带上,露出粗壮的小腿,赤足踩在地里,身上难免沾了不少土,望之有若乡间寻常的农夫,哪里有一丝半点堂堂国侯、世家子弟的风采?
殷岳难堪的脸色稍稍和缓,施礼道:“下官司农卿殷岳,拜见房驸马。”
他立志熬战沙场马背上博取功名,鄙视那些好吃懒做恣意妄为的纨绔子弟,但是对于肯正经做事的世家子弟,还是很看的入眼的。
房俊抬起头,微微一笑,并未有国侯的盛气,颔首道:“殷寺卿不必多礼。”
然后看着跟随殷岳前来的几个司农寺的官员,叮嘱道:“看着某如何播种,以及如何起垄。”
“喏!”
几个司农寺的官员赶紧答应下来。
他们与殷岳这个刚刚上任的新官不同,是经历了原司农卿窦静与房俊联合起来编纂《农书》的,知道这位平素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贵人,实是大唐少有的精通农事之人。
即便是他们这些半辈子跟作物打交道的专家,在房俊面前亦只能执弟子礼,每每遇到难处,便虚心请教……
殷岳也打起精神,看看这房俊口中高产之粮食,耕作方式有何不同。
这一等,就是将近小半个时辰,外头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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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门。
霍王李元轨阴沉着脸,从皇宫之中出来,飞身跃上战马,带着一众亲卫招摇过市,直奔荆王府。
门子也不入内通禀,直接打开府门,将霍王请了进去。
到了正堂,霍王坐到椅子上,早有管事奉上香茗,然后入内禀告荆王李元景。
未及,李元景匆匆自后堂走来,边走边整理着衣裳,发髻散乱,面色隐隐潮红。
“十四弟这是刚从宫里出来?”李元景坐到主位,拿起一旁案几上的茶水一口饮尽,略略吁出口气,温声问道。
李元轨面色有些阴郁,直言道:“六哥乃是亲王之尊,天潢贵胄,应当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此时斜阳未落、玉兔未升,便缱绻床榻缠绵帷幄,实在是过于荒淫,非是长久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