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父亲的疑问,令狐修己张张嘴,却发现不知如何述说,千言万语、一腔幽怨,唯有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令狐德棻愈发惊奇,便放下手里的古简,上上下下打量令狐修己一番,雪白的眉毛深深蹙起,喝问道:“到底发生何事,要这般颓丧落魄之神情?”
令狐修己揉了揉脸,只得将今日在吏部衙门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话音刚落,令狐德棻便横眉竖目,怒叱道:“混账!为父叮嘱你多少次了,要与关陇那些个家伙保持距离,勿要再如以往那般推心置腹、任凭驱策,你怎地权当做耳旁风呢?”
很是恼怒。
令狐修己一脸颓丧,郁闷道:“父亲如今不问家事,只是一门心思的闭门做学问,心境舒畅精神矍铄,儿子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可咱们家毕竟家大业大,不知多少嫡系、偏支子弟要吃饭、要谋生,岂能都学父亲这般闲云野鹤?儿子也是没办法,总不能看着族人们整日里为了生计发愁,东奔西走却一无所获,家族更是渐渐沉沦下去……”
令狐德棻愣了愣,满腔火气忽然消散无踪。
自从他被武媚娘挠得一脸桃花开,颜面尽丧之后猛然醒悟,从此闭门不出一心钻研学问,短短时间之内居然更有精进,却是忽略了府中上下的意愿。
人生于世,又有几人能够当真不问世事,自诩清高餐风饮露?总归还是要在泥潭之中挣扎沉沦,人情世故争权夺利,拼尽全力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而费尽心思。
这并没有什么错。
儿子为了阖族上下能够更好的获得利益,从而想要投靠在长孙无忌的麾下,受其庇荫承其维护,这更没有错。
然而错就错在,如今的关陇早已不是往昔的关陇……
令狐德棻幽幽叹息一声,温言道:“是为父未能于你说清楚,为父并非不让你在官场上争一争,毕竟咱们令狐家家族繁盛、余荫深厚,就算是单打独斗亦可略有作为。只不过如今之关陇,早已经人心涣散,各家都自有打算,再不复以往精诚团结之局面。即便是长孙无忌,你以为他当真是为了关陇的前途而奋力周旋么?他也只是为了一家一姓之前途而已,之所以死死的捆着关陇,不过是想要借助大家的力量来助他达成希望而已。”
这话放在以前,令狐修己是听不进去的。
人与人之间,家族与家族之间,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相互利用,哪里能够当真有什么牢不可破的同盟?
然而现在他却深刻的意识到,不仅仅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