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自然明白崔敦礼言中未尽之意,也顾不得酒宴吃了一半,当即起身道:“吾这边前往东宫,你也速回兵部坐镇,将一应军械、粮秣都盯紧了,万不能让其余十六卫军队得到充足补给。”
掐住军械辎重供给,才能使得晋王那边投鼠忌器,不敢肆无忌惮的发动。
否则就算晋王不敢大动刀兵,也势必会被军队所裹挟,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局势崩坏,再难挽回……
“喏!”
崔敦礼赶紧起身领命。
房俊披了一件蓑衣,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崔敦礼蹬车启程,房俊则带着十余亲兵部曲策马冒雨疾驰下山,直奔长安城。
……
细雨之中,太极宫红墙碧瓦,朦朦胧胧。
这座当今天下最具恢宏气派的雄伟宫阙迷蒙于烟雨之中,似乎缺少了以往的堂皇之气,多了几分软弱萧瑟……
自李二陛下东征而回,一直卧床不起,易储之事愈发甚嚣尘上牵动天下,各方势力都不敢放过宫内任何消息,皆趁着李二陛下并无过多精力之时不断收买、安插,致使偌大一个太极宫好似一个筛子一般四处漏风,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消息瞬即传至宫外。
李二陛下连续召见番僧,自然瞒不过那些在宫内安插耳目的各方势力……
晋王李治得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顿时忧心如焚、如坐针毡。
戌时初刻萧瑀抵达晋王府后院书斋的时候,便见到李治一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的模样……
见礼落座,萧瑀安慰道:“殿下不必太过担忧,陛下乃是千古少有之明君,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断不会贸然大量服药以至性命出现危险。”
李治欲言又止,只闷声让萧瑀喝茶。
他是担忧父皇的身体么?
当然也有这个原因,父子亲情岂能全然无存,但他更担忧父皇若是因为服食丹汞之药而出现意外,会导致易储之事再添波折。
毕竟直至眼下,易储的诏书尚未起草,东宫太子依旧是名义上的储君……
父皇活着的时候颁布诏书易储,他李治上位名正言顺,天下无人敢不服;可万一易储诏书未及颁布父皇便出现意外,他再想坐上那个位置就等发动政变,名不正言不顺,即便最终事成,也难免在史书之上落得一个“篡位”之骂名。
萧瑀察言观色,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李治的心事,也不禁捋须沉吟。
他也认为李治的担忧确有必要……